第九章 偶遇新人 出征平叛(3 / 3)

南必臉色微紅,耳鬢間的汗水珍珠般地淌了下來,胸脯急促地起伏著,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忽必烈。

忽必烈隻感到掌中的這隻小手是那麼溫軟,那麼細膩,他摩挲著不忍放開。他抬手拭去南必發間的汗珠兒,撫了撫她發燙的雙頰,托起了她的下頦。此刻的忽必烈有點衝動了。

南必斜睨了一眼忽必烈,更讓她心跳不止。他的眼睛似乎噴射著火焰,掃到哪裏,她身上的哪裏便會發燙著火。她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男人對女人的渴望,但這種渴望又不是淫邪的,不是狂野的,而是摻雜著愛情與情感。她長這麼大,還從未對任何男人動過心。此刻,麵對著萬聖之尊的忽必烈,她竟有些心馳神蕩。

此時的忽必烈也跟年輕人一般心潮湧動著。在他的眼中,南必就似那荷花一般清麗,可又比荷花明豔,似那水仙般高貴,可又這麼伸手可及,似牡丹般雍容,而牡丹又沒了南必的嬌嗔與嫵媚。南必不加修飾的裝束,令忽必烈更領略到一股自然之美。南必呼吸的嗬氣在忽必烈聞來是芬芳如馥。忽必烈的心底開始蕩起一股衝天的亢奮,也有些吃驚自己在如此年紀怎麼還會有這麼強烈的衝動。“抬起頭來。”忽必烈見南必又羞怯地低下了頭,便道。南必順從地抬起了頭。“南必看朕是否老邁了?”南必打量著鬢發花白,但身材依然魁梧,腰板依然筆直的忽必烈。回道:“陛下不老。”

“那南必是否還傾慕這個大英雄?”

南必臉一紅,抿著嘴笑了。南必的笑可謂傾城傾國,忽必烈仿佛被這波光流媚的笑靨擊中了似的,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抱住了南必,熱烈地親吻起來。南必先是默默地承受著忽必烈的唇在自己的臉上親吻,繼而呼吸也有點急促了。

忽必烈一邊吻著,一邊道:“南必,南必,可願遂了朕的心願?”南必輕輕地點了點頭。忽必烈陡覺渾身力氣大增,抱起南必,走向了裏間的大床……天漸漸地暗了下來。紮察知道該回宮了。他輕輕地咳了一聲,在門邊道:“陛下,天要黑了。”

忽必烈畢竟年紀大了,一番雲雨之後不免有些疲憊。此刻,他正摟著南必小憩。南必聽見紮察的問話,推了推忽必烈:“陛下,紮察在叫呢。”忽必烈睡眼蒙嚨地應道:“進來。”紮察推門走了進來。

南必見忽必烈讓紮察進來了,忙起身披上衣裳,低頭一看床上的點點猩紅落英,又趕緊用衣襟遮蓋著。完了又抬頭看了一眼紮察。

紮察仿佛什麼都沒入眼簾,麵色平靜如水跪在地上稟道:“陛下,天黑了,是否起駕回宮?”“唔。”忽必烈應著坐了起來。

紮察忙上前給忽必烈係著衣扣,嘴裏說道:“皇後催促了好幾回了。”“知道了,你出去吧。”忽必烈有話要對南必說。“是。”紮察下去了。

忽必烈在過去的歲月中,除了察必之外,尚沒有一個人讓他如此愛戀。縱是那弘吉剌部來的月兒,他都沒有臨幸過幾回。可南必卻令他愛不釋手。她的調皮與率真,自然與大方都讓他感到新鮮。尤其是南必那美目流盼的眼神,似乎盛滿了快樂與青春,忽必烈不想就此放下南必。

忽必烈撫著南必問道:“你還願意見到朕嗎?”

南必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承受男人的溫情。她在剛才初次體會了那種痛楚,可那痛楚又是那麼令她陶醉,令她渴望。在忽必烈小憩的時候,她悄悄打量著他,有些不相信那個強壯有力的人會已是須發染霜。她曾伸手輕撫著他堅實的胸脯,問著自己:這就是實現了蒙古諸王四十年夙願的忽必烈麼?她凝視著忽必烈那高聳的鼻梁、堅毅的兩頰,心中蕩起了傾慕、欽佩之情。她發覺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比自己大了許多的人。

聽忽必烈問自己,南必輕輕地點了點頭。

忽必烈又問:“你可願意暫住在此?待我回宮安排一下,再接你。”

南必又點了點頭。忽必烈起身,道:“那朕走了,你休息吧。”南必目送著忽必烈剛到門口,她脫口喊著:“陛下!”忽必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南必。南必赤足跳下床來,像一頭小鹿般撞進了忽必烈的懷裏,道:“陛下,你會回來嗎?”忽必烈撫了撫她蘋果般豐盈的俏臉,笑道:“當然會回來,朕舍不下你,一定回來。”忽必烈吩咐紮察買下這個庭園,並留了五百怯薛,自己回宮去了。

大漠邊沿,忽必烈的行轅。

朔風獵獵地吹著,那風的勁兒是那麼大,幾根生牛筋皮繩才把帳幕拴牢在地上。帳內不能烤火,盡管有幾個火盆,仍然冷得像個冰窖,凍得待不住。要想暖和一下,得到帳外去就火。即使烤火也不能舒服多少,胸膛烤糊了,背上的雪卻結了冰……

忽必烈左右看看,見一堆堆的火像成千上萬的星星繞著沙漠的邊沿羅列著,圍著火堆還有些閃動的人影,似飄忽的鬼魂。在遠處,在黑暗的深處,也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那是阿裏不哥軍隊的帳幕,他們也在風雪中煎熬著……

不知怎的,忽必烈悲從中來。他覺得有無限的委屈,無法向人傾訴。

他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蒙古國的利益,為了蒙古人能夠統治一個強大的國家,而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得以成為一個皇帝或大汗。他覺得隻有自己才能完成這個偉大任務,別人都不能完成。現在蒙古的後王中隻有四個人可以把手伸向大汗的金印,那就是旭烈兀、別兒哥和阿裏不哥。旭烈兀已經頭也不回地在西邊安家了,他在那裏建立了一個雖不鞏固但幅員遼闊的大帝國。別兒哥的性格變了,他不像他的哥哥拔都,更不像他們的父親術赤那樣的好鬥,他已安心住:在自己的欽察草原了,專心地經營自己的王國。隻有阿裏不哥在和他作殊死搏鬥。忽必烈已經看清楚了,阿裏不哥之所以能有力量和他分庭抗禮,是由於有許多貴族的支持。這些貴族為什麼不遺餘力地支持他,不是他們對阿裏不哥有什麼非常的好感,也不是他們以為讓阿裏不哥做大汗是長生天的旨意,而是他們和忽必烈有深仇大恨。這仇恨來自於忽必烈不遵守祖宗成規和堅決地推行漢法,嚴重地侵犯了他們的利益……

隻要有機會,他就苦口婆心地向他們說:“黃金家族的子孫們,時代變了,你們認為那美好的一切必須改一改了,你們睜開眼睛看一看世界吧!”

可是他們不聽,不聽……

“現在鬧得可好,”他自語道,“我頂風冒雪忍受酷寒,露宿在這大沙漠的邊沿上。這是為的什麼呢?為的和自己的小弟弟作殊死拚殺!將來曆史會怎樣證:載這件事情呢……”

他壓抑地抽泣了幾聲。他的侍衛悄悄地走來給他披上一件厚貂皮袍子。“皇上,回去吧……外麵天太冷。我已經給火盆添了木炭……”

“我再站一站……”

淚水在他臉上結了一層冰。可是,在白天,在他的臣下麵前,他連流淚的權力也沒有。在別人看來皇上就像一塊鋼鐵,可是即使是鋼鐵的人,他也該有柔軟的心!

“皇上!”漢人這麼稱呼他,朝廷內的蒙古人也這麼稱呼他,可是蒙古貴族則決不這麼稱呼他。他們認為那是漢人給他的尊號,忽必烈承認這個尊號,就證明了他是大蒙古人的叛徒!他們指給他看:旭烈兀、術赤、察合台和他們的子孫不是都稱自己為大汗嗎?為什麼你不呢……

他卻很明白:他的一切行動不僅在征服一片在文化上高出於自己民族多少倍的中華土地,而且也是在改造自己的民族!我能辦得到嗎?我是不是不自量力呢?

他回到大帳裏。盡管他的床就在大火盆的邊兒處,他仍不願回到床上。他靠在一張寬大的座椅上。“皇上,您不上床休息嗎?”侍衛問他。

“你出去烤火吧,我要在這兒歇一歇……”

侍衛輕輕地走出去了。

……他想到一年前。

忽必烈拉攏蒙古諸王成功後,阿裏不哥更加勢單力孤。他帶著瘦弱饑餓的軍隊往西北奔逃著。在葉尼塞河的上遊紮下營盤。他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又怕忽必烈來打他,就派遣使者向忽必烈表示投降。他在信上說:“……我們這些弟兄們有罪,可是我們是出於無知才犯罪的。你是我們的兄長,可以對我們施行懲處。無論你叫我們到什麼地方去,我們都會去的。今後決不違背你的命令了。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兒時間呢?到明年,秋高馬肥時,我就來覲見你。”並且說,“到那時,伊利的旭烈兀、欽察的別兒哥和察合台的阿魯忽也將前來,我再邀上別的諸王,咱們來開個正式的忽裏台,選舉你為我們的大汗,那樣好嗎……”

看到阿裏不哥可憐巴巴地對他表示順從,忽必烈的心軟了。他不願意落個容不下小弟弟的罪名,更不願意逼得他走投無路。他心愛的察必就是這樣囑咐他的。另外,在他的內心裏,他始終對自己大汗的合法性深感懷疑一一就那麼少數的幾個貴族,在開平而不是在和林推舉他為大汗,人家當然不會心服口服了!有個機會開一個正式的忽裏台給自己正名該多好呀……

他給阿裏不哥回信說:“你能認識過錯,很好。我回去等你們來。旭烈兀、別兒哥和阿魯忽到你那裏時,叫他們先派急使來。他們的急使一到,我們就可以確定在何處開會了,首先讓他們守信用,如果你能在他們到達之前先到和林來就更好了!”

忽必烈是何等盼望阿裏不哥他們來和林開那個他最最需要的忽裏台呀!

於是,他遣回阿裏不哥的特使,帶領大軍回到和林。在和林沒住幾天,就又留下移相哥鎮守,自己領兵回漠南了。

他在開平等待著阿裏不哥的好消息,可他等來的是又一場戰爭!

第二年秋,阿裏不哥把他們的牛羊養肥,把他的軍隊整備充實後,他的野心又膨脹了。他又聯合幾位不甘心失敗的諸王,如蒙哥的兒子阿速歹等,大舉進攻和林。

當他的軍隊開到和林時,派人前去說:“告訴移相哥,我是來投降的!”移相哥信以為真,連忙出來迎接。阿裏不哥趁移相哥不備就揮兵向前,打敗了移相哥,攻占了和林。接著馬不下鞍,率軍南下,矛頭直指忽必烈在漠南的駐地開平!

忽必烈聽說阿裏不哥出爾反爾,不講信義,氣得發抖,他叫道“這次我非殺這小子不可!”

他立即讓趙璧、怯烈門兩將率領軍隊駐守大都至太行山一帶,憑險扼守平灤、關陝之地。又令張柔、嚴忠嗣、張宏等七處漢軍,令董文炳率射手千人,塔察兒率軍萬人隨從自己出征。

阿裏不哥見勢不可敵,又回頭北逃。

十一月,忽必烈在昔木土腦兒(今蒙古蘇赫巴托南部)追上了阿裏不哥。他把軍隊分成三路,把阿裏不哥包圍起來,意圖全殲。可是阿裏不哥和他的軍隊知道這是最後關頭,也拚命廝殺起來!

幾天後,阿裏不哥敗局又現,他的幾員大將如合丹火兒赤等戰死,他好歹率軍突圍出來,向沙漠逃竄。正在這時,他的援軍阿速歹率軍來到,他們又組織瘋狂反撲。這場大戰比上次更加激烈和殘酷。忽必烈的軍隊奮勇衝殺,把阿裏不哥的右翼擊潰,可是阿裏不哥的左翼沒命地殺過來,其勢凶猛異常,忽必烈幾乎穩不住陣腳……

這樣激戰幾天也沒有分出勝負。

冬雪驟然來了,大雪掩沒了鮮血和屍體,他們雙方都精疲力竭,沒有力氣再打了。

他們就這樣對峙著……

忽必烈也不知這場戰爭怎樣了局。

隨軍的幕僚劉秉忠前幾天問他:“皇上,你擔心嗎?”

“我很擔心。”忽必烈說,“你瞧,軍士們多受苦呀,他們連頓飽飯都吃不上,他們的手腳都凍爛了!”

“是呀,皇上憂慮的極是……”

“秉忠,你以為結果會怎樣呢?”

“誰堅持得住,勝利就屬於誰!所以,我們要堅持到底!”

“阿裏不哥也有一股強勁……”

“皇上別過於焦慮,十天後,事情就會有所變化了!”

可是從那天起,已經五天了,形勢並沒有什麼大變,隻是又凍死了幾百士兵!

正如劉秉忠所料,形勢的確在向著對忽必烈有利的方向轉化。

阿裏不哥的困難更嚴重。他的士兵沒有禦寒的皮衣,沒有充分的食物,他們的馬沒有糧草,冬天在逼迫他們投降。沒有辦法,他派不裏台、沙迪等人率兵到察合台汗國征集糧草衣物。百姓們當然不肯給他們,他們就搶,就殺人……察合台汗國這時的掌權者是阿魯忽,他原先是擁護阿裏不哥的,他奪了兀魯忽乃王妃的權之後,就轉為支持忽必烈了。他見阿裏不哥沒有告知他就來掠奪財物,很是不快,再說他也怕忽必烈怪罪他,就派兵把阿裏不哥的來人抓起來,並沒收了他們征集的東西。阿裏不哥知道後極為憤怒,他不顧和忽必烈對峙的嚴重形勢,離開戰線,轉而向察合台國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