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女子救急 漠北迎戰(3 / 3)

“什麼好處?”

“特兒亨帶你到吐蕃布達拉宮,我對你那麼好,你總不會以怨報德吧?”八思巴有些害怕了。

“你對我好,還會來到我的部族動輒殺人嗎?”

“那是誤會。”

“誤會?”

“對。”八思巴很後悔自己初來的強硬,“侄女,我與你父特兒亨有八拜之交,你應當體諒我的難處。”

“有何難處?”

“對你們林中百姓,陛下已是夠寬厚的了,不過,你們有時是做得太過分一些。不管怎麼說,你們也不應囚了大元朝財神盧世榮呀!他可是忽必烈陛下的寵臣呀!塔兒渾,我的賢侄女,要三思啊!”

“他和你還不都是一個樣?”塔兒渾說,“要我們的女人,要殺我們的男人,還對我們一百個不放心,要我三思什麼?”

塔兒渾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當即召集部眾,發動起義,宣布禿馬惕部獨立,脫離鷹旗汗國忽必烈陛下的管轄,並宣告部族之人嚴陣以待,如有來犯之敵,隻可進攻還擊,不可退卻,要與敵人決個雌雄。

來犯之敵是誰?還能有誰,沒幾日,忽必烈陛下便得知禿馬惕人已經反叛,於是,忽必烈通過“箭的傳騎”招來阿術和伯顏,命二人協同征討禿馬惕。

阿術率精兵一萬,以“箭的傳騎”為先導,火速趕到辭喀勒湖畔,在行宮裏,見到了避暑的忽必烈。忽必烈說:“不可亂殺。”

阿術領命而去,他命部將加快行軍速度,因為伯顏大軍已以人行十日馬跑一天的速度,向薩彥嶺出發了。

夜裏,伯顏就在薩彥嶺下宿營。一早,伯顏派三十騎為前哨,過山口之時,不見禿馬惕的望哨遊動,更不見阿術兵馬的行蹤。

被伯顏派去的那三十騎兜了一個圈子,觀山賞水,輕鬆而歸。

伯顏根據蹄跡行蹤,判斷阿術還在途中,雖已料到孤軍作戰之弊害,但又想,盧世榮和八思巴都在塔兒渾手裏,他們的性命危在旦夕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伯顏當下把心一橫,下令軍士前行。

薩彥嶺,密林遮天,密得飽蛇也難以鑽過去。若不是自幼生在這裏,別說是一個阡陌小徑,就連個旦夕也難以辨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巴兒思的山口。

巴兒思,伯顏聽說過,通過這個山口,才算到了禿馬惕的前程望哨。

伯顏率一千精兵通過山口,上了石板橋,彎彎曲曲有如魔窟一般。

石板橋上發出的蹄聲,進起了火花,伴著陰冷的山風,似乎震聾了耳鼓。若有一匹馬打個前蹄,就會把山口堵個水泄不通,因而,兵士們個個謹慎前行。

阿術之部還未到來。

伯顏覺得已經到了一程望哨,但不見一人出來攔阻。

禿馬惕人的獸皮帳已經曆曆在目,卻不見一人進進出出。伯顏正在生疑,突然山崩地裂,一聲呼號,石板橋落下一排。就在這一刹那,伯顏猛然回頭,見到的是天塌地陷,堵塞了回路。塔兒渾的兵馬雄赳赳地開戰列陣,殺將過來。這時,廝琅琅嚼環響,叮當當撞鐙聲,呀啦啦的一陣亂箭,隨後就是刀光劍影。伯顏和他的千人精騎陷入重圍。千人兵馬除了葬進深淵的,箭穿刀砍的,隻剩了幾百人,他們被一同押進部落裏。

夜裏,塔兒渾來到伯顏囚處。伯顏身體多處受傷,他一陣清醒,一陣昏迷。塔兒渾知道伯顏自小追隨忽必烈,屢立戰功,曾攻下南宋都城臨安,並俘宋之末帝還有名將文天祥,於是,塔兒渾心中對伯顏產生了幾分敬慕之情。塔兒渾命身邊的人走開,她獨自一人走進了囚伯顏的室內。

一柱鬆明亮了起來。

塔兒渾輕輕地走近伯顏身旁,一雙秀目停在淤血的箭傷上。

“將軍,委屈你了。”

“去。”

到這個時候伯顏還有英雄氣概,塔兒渾更是敬佩之至。

“元帥,我來看你。”

“少來那一套。”

塔兒渾說:“難道元帥如此不近人情。”

“什麼人情?”伯顏說,“我千人精兵昕剩無幾,什麼人情?你把盧世榮、八思巴放了,咱們再淡。”

“不行。”

“怎麼?”

“盧世榮來策反我。”

“策反?”

“千真萬確。”“胡說。”“有我族人作證。”“那有何用?”伯顏冷笑一聲說,“你的族人當然要為你說話!塔兒渾,你不要與大元為敵。”

“分明是大元不信任我們。”塔兒渾氣呼呼地說。

“如何信任你們?來的人被你們殺的殺,抓的抓,如何讓大元朝信任你們?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們都是來幹什麼的?”

“你說呢?”

“我敬重你是個英雄,才來看你。未料到你如此懵懂無知。”塔兒渾說,“我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麼!”

伯顏平靜下來道:“陛下命令我不要殺戮你們的,故才帶千人兵馬。”

“笑話。”

“怎麼是笑話?”伯顏說,“難道我帶十萬之兵來了嗎?”

“沒有。”

“那還不是你們有意與我大元為敵!”伯顏憤怒地說。

“與大元為敵?”

“是的。陛下命我了解真相,他不相信呼蘭皇後的部族會背叛他,這其中定有誤會。”

“你說過是大元來剿滅我們的。”

“可陛下吩咐我要以和談為主。”

“和談什麼?有什麼可談的?”塔兒渾冷笑一聲說,“忽必烈陛下既讓你們來剿滅我們,又讓你們少殺生,這不是一件很可笑之事嗎?天大的笑話。”

“我隻來千人,難道還不明白元軍的真實意圖?”

“對你們來講,真實的意圖還不是打個前哨。”

“什麼意思?”

“大批元軍在後麵。”

“這倒是真的。”

“讓我不幸言中。”塔兒渾說,“你真是假仁假義。”

“辱我還不是辱了忽必烈陛下的仁愛之心?你放明白,一些。”

“是的。”

“忽必烈陛下對我部族有了仁愛之心,就不應讓元軍前來。”

“怎麼?”

“我們並無開戰之意。”

“千人精騎,還不叫開戰?”塔兒渾冷笑一聲說,“不念在你是天下少有英雄的份上,否則早已射得你像個仙人掌。”

“你知道我?”

“你是忽必烈陛下的總角之交,還有阿術,你們都是從小就隨忽必烈陛下東征西殺的將軍。”塔兒渾說:“你與阿術總是一塊用兵,我沒猜錯的話,這一次,忽必烈陛下又是讓你和阿術協同作戰。”

“正是。”

“你和阿術都是忽必烈陛下帳前百戰百勝的將軍,派你們二位前來,還有什麼和談之理?誰信?”

“忽必烈陛下命我和阿術前來,正是讓你明白一個事理。”“什麼事理?”“放了盧世榮、八思巴。”“不放又如何?”“死路一條。”“誰?”“你們部族。”“真是笑話。”塔兒渾笑了笑,她抽出箭矢搭弓在手,“嗖”地一箭,射滅那柱鬆明,揚長而去。

塔兒渾走後不久又折身而返,這令伯顏大感意外。塔兒渾親自點明鬆火,她像是盡最大努力克製自己的憤怒。塔兒渾的秀目緊盯著伯顏的箭傷,一下啟動了女性的憐憫情懷,戰時的殺氣減退了,握劍的手腕鬆弛了。

塔兒渾把鬆明火把慢慢移到伯顏的麵上,盡管由於箭傷所致,微合的眼瞼已經染上了紫黑色的圈兒,盡管嘴角上還掛著斑斑點點的血跡,但端莊的相貌,包括整齊的胡須,仍不失當年剛武英俊的風貌。

這-切,觸動了塔兒渾的情腸:他若能有誠心不殺部族,寧願做他的偏妾,一馬同鞍,殺個痛快。何況鬆明下,金盔、銀甲還在閃閃發光,對於這個女性來說,又是更大的誘惑。塔兒渾喚來女仆,欲給伯顏飲水的時候,伯顏心神一振,他也感到了塔兒渾對他的關愛,遂放鬆了一身的骨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