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女子為帥 出征日本(2 / 3)

有時,忽必烈不顧年邁之軀,還鑽進普通的帳幕,枕著衣袖,鋪著鞍墊與士兵共宿;有時,他跳上普通坐騎,張弓搭箭,揮舞刀劍與士兵同練。他也常常宣傳“以流涎解渴,以牙肉充饑”的艱苦作風。士兵們開始食以粗茶淡飯,受盡清貧之苦,以備適應戰時。近一個月,每個圖門隻設一次便宴,嗜酒者略飲涓滴,隻好以歌舞助興。

到第二天熹微之時,各個圖門包括千戶、百戶及十戶,到這時已經變成了步調一致的一個人。士兵到了這個地步:流言蜚語消歇了,懦怯心理消釋了,厭戰情緒消弭了,戀愛思想消失了。眾星捧著月亮,江河歸向大海;元軍四十萬鐵騎的將領,對忽必烈的情感由敬慕發展到敬愛、敬仰;把自己生的欲望、死的懷念,全寄托在忽必烈陛下的宏圖遠略裏,誓死隨他同涉冰川、共度關山,甚至置身於血海之中而麵無懼色。百川彙海,天下歸心,忽必烈陛下的宏圖,正向四麵八方擴展著。

忽必烈的二百位使者,像一片巨網似地撒在日本國內,他們有計劃地完成著關於東瀛的情報任務,其中最受推崇的是忽必烈陛下的女婿孛禿。那是龍兒年斡裏紮河之役之後,在一次比箭中選定的。

孛禿是網上的大綱,東瀛之情報須彙總到他的手上,才能向忽必烈陳報。忽必烈在盼著孛禿的到來。“怎麼?遇到了什麼不測之事了吧!”正當忽必烈與南必皇後焦急地翹首期待之時,孛禿,這個神秘的大探,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孛禿身著東瀛和服,峨冠博帶,腰佩一柄鑲金嵌銀的寶刀,儼然一派中原將相之風。忽必烈見此情況,虎眉倒豎:“我的孛禿,快去把衣服換過再來,雖說彼此別離多日,懷念之情殷切,但穿著異國之裝,總不得體吧。”

孛禿在忽必烈身邊也有十五年了,並先後娶了兩位帶有黃金家族血統的妻子,此時,他太了解忽必烈了。於是,孛禿默默不語,急轉身跑出金殿,換了一身蒙古式的袍靴,前來拜見。富麗堂皇的金殿裏,堆滿了不少東瀛的梨花銀槍、青龍月刀、方天畫戟、七星寶劍,明光熠熠,青鋒森森。

忽必烈以嚴厲的目光,搜索著每一件兵器,然後,他淡淡地笑了,對孛禿說:“明天,你看看咱們的兵庫,再到校練場上看看吧!”

闊別大都已久的孛禿,在第二天來到金殿前廣場上。在林立的兵器庫內,見到了種類繁多的新式鋒刀利劍、鋼槍鐵鏃,不禁內心為之一震,雙眼發呆。真是巧奪天工之妙。一支名叫“飛鎖”的羽箭,在南國和金國很難見到,一張弓可以同時搭上十五、六支箭,瞄準之後,掃開飛鎖,利箭脫弦飛去,射中目標後,箭鏃便轟然起火。

這種妙箭,乃漢人到東瀛之後所造,是孛禿又把圖紙送回大都仿造的。但是,此次孛禿腹內卻裝著忽必烈所不知的更奧秘的治國經綸、安邦韜略,裝著東瀛的通都大邑、險關要隘,裝著東瀛國的意向、村野民心,乃至於東瀛的人口和糧秣來源。

又是一個牧草滴翠,馬膘流油的季節,忽必烈汗命箭臣使者孛禿率四十萬大軍,以塔兒渾為帥。塔兒渾在征東前,忽必烈和南必皇後帶著他的黃金家族包括他的母親氏族以及妻室氏族的人,來到祭祖台前。忽必烈解下腰間佩帶,搭在肩上,摘下金盔,捧在手裏,與眾人向著太陽,向著不兒罕山,向著祭祖台,行了九叩禮。

如果說大都是一個天大的棋盤,那麼以四百個圖門組成的方陣,就像圍棋的棋子一樣,擺在其間。每個方陣,百戶長列於五麵軍鼓之前,手握腰刀,猶如欲飛的獵鷹,就要撲向東海。

往日,金帳前的廣場上,林立的兵器帳內,滿是種類繁多的新式鋼刀利劍、鋼槍鐵鏃,今天已經背挎在士兵的身上。每個百戶方陣,均有一張可搭十支箭的巨弓,“飛鎖”火箭馱在軍馬背上,真是兵器壯膽,好不威風。

南必皇後扶著忽必烈走上閱兵台。台下是忽必烈最高統帥的大型四輪帳車,車上架著一座能容納百八十人的白氈帳幕。此時,拴吊在一旁的二十一匹白騸馬,尚未駕靷。九足白旄纛在右,九足黑旄纛在左,汗車前插著擦拭一新的蘇魯錠。

至此,士氣已如翻滾的江河,奔騰的萬馬,然而,隻有忽必烈本人知道,他這次命四十萬大軍東征日本,並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成功的,元軍遠離本土跨海東征,賭輸了命運,大元朝將元氣大傷。

但是,如果能一戰而勝,那收獲就不僅僅是東瀛的疆土與財富了,同時也會令一切心存反念的人不敢再起反叛的念頭。而且說不定會讓塔兒渾的部族堅定了跟隨大元帝國的信心,真是一舉數得呀。忽必烈汗考慮到這些,於是,他把原部族的首領直到他的“圖們”、千戶以及兄弟、兒子、至親、那可兒們,通通率領在身邊,一起為大軍祭祖祈福。留下的隻是年幼或年老的人,到了這時,忽必烈對漢人的兵法已經趨於實備,如果說滅金宋等國用了穿鑿法、火掠法,那麼這一次跨海東征,他則想試一試扇形法的進軍,以詐術法取勝,先著塔兒渾之父特兒亨到日本為使,以達到遠涉大海後歇兵整備和以逸待勞的目的。在忽必烈汗年屆古稀那一年的仲夏,忽必烈祭祖、祭族之後,率領黃金家族的人為塔兒渾元帥送行。範文虎、塔兒渾和龍廣天書組成三個翼的龐大前鋒,猶如三對堅硬而鋒利的犄角。從東海之濱一直蜿蜒到起伏的金界壕,約有八百伯勒,大軍爬山越嶺,沒有損失一兵一卒。每個騎士掛上一匹從馬,無論箭囊、盾牌、還是革囊裏的陰陽刺輪圈、套馬索,均成了投擲兵器,還有肉幹和少許的鮮乳以及夜宿的氈褥等,通通在馬背上攜帶。此時,仿佛天在動,好似地在走,四十萬大軍占據著龐大的海麵,像一座大山在海麵上移動。

東征軍登上東瀛之後,以席卷之勢,掃清了駐守在大水濼的東瀛兵。進而,元軍觸角般的三程望哨,已經插到東瀛的烏少土。烏少土地處東瀛西門,是馬八年剛剛修築起來的邊門。烏少土竣工還不到三個月,就曾被孛禿派遊騎攻破,並將它砸個粉碎。但是,就在孛禿擊破烏少土不久,那裏不久卻又像雨後的蘑菇一樣,又修複起來,據說,那是東瀛的第一大城堡,像一隻猛虎守在邊門一旁。

那段邊城,猶如一道鐵鏈係在數十座險峰之巔。

邊門前是烏少土西去的要隘,而後就可從這裏渡海。門旁修複一個大堡,堡下有三十盤暗箭,隻要有一人一馬踏在翻板之上,隻要在它的射程之內,定會遭到暗箭的射殺。

那時的東瀛正麵臨島內和高麗及大元三麵夾擊的危機。

高麗王從南麵派兵,東瀛內亂又在西方與烏內軍隊對峙。如神兵天降的元軍再襲過來,東瀛已是首尾難顧。

烏少土雖然修複了,但東瀛天皇卻依舊心神難安,對於蒙古兵的來犯,他驚恐萬分。那個因擅生邊隙的罪名被囚起來的使元使者杜秀,在投入監獄之後不久,又被天皇像寶石一樣看重起來。

東瀛天皇不但將他釋放出獄,而且派他率軍駐守烏少土。在日本素有“天上烏少土,人間鬼門道。”不知何人大膽敢闖烏少土,除非是個九頭魔王。原來,早在孛禿襲烏少土之時,這裏還沒有暗箭的裝置。在俘虜的工匠中,有一人曾對孛禿說,烏少土的三十盤飛鎖暗箭還沒有安裝的時候,你們就襲過來了。不然,這套暗箭的裝置,孛禿怎麼會知道?

當孛禿率領的前鋒輕騎接近邊門的時候,隻見大門四開,無人把守。

孛禿舉目望去,烏少土像一個巨大的海龜,趴臥在層巒疊嶂的邊牆之上,沒有一點生氣。孛禿思索了一陣,腦子裏浮現出那位工匠的影子。孛禿看到這般情景,定是埋伏暗箭的跡象。於是,他當即傳令前程望哨立刻勒韁下馬。這時,穿行在煙塵裏的兵馬,戛然停下,個個都握弓搭箭,嚴陣以待。烏少土下了一道密令之後,隻見一群卸下鞍韉的從馬,被趕到邊門下。然後,一陣排箭射過去,屁股中箭的馬群驚炸了。在狂嘯之下直向邊門奔了過去,果然,“叭叭叭”,“嗖嗖嗖”,暗箭齊發,雨點般射過來。

那些被孛禿下令衝出去的從馬,在一陣悲鳴之後,像伐木倒下一樣,橫七豎八地摔在地上。以杜秀為首的東瀛督陣將領,立刻從烏少土的嘹望口裏,傳出了一陣狂笑。可是,不等東瀛之兵再次發箭,孛禿素有訓練的精騎,飛箭般地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