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儲位之爭 南必參政(2 / 3)

“忽必烈陛下的恩寵令微臣有些誠惶誠恐。”龍廣天書說。“不要這樣。”“是的,皇後。”龍廣天書把南必引到室內,僮子上來茶水。龍廣天書拭一下額上的汗珠,見南必在偷窺自己,當下心中一驚,蕩潑了手中的茶水。南必嫣然一笑。

龍廣天書隻看南必那笑靨一眼,當下已知忽必烈對南必能迷戀到何種地步。南必嫵媚的樣子舉世罕見,走南闖北戎馬一生的龍廣天書,隻覺得南必的美貌是世間難覓的,難怪忽必烈會封她為後。“我來這裏,確是忽必烈陛下之意。”南必輕聲說。

“皇後剛才講到忽必烈陛下有微恙,難道陛下病了嗎?”龍廣天書說,“早朝我從他那兒告辭之時,他還那樣談笑風生哩!怎會突然有恙呢?”

“是宮中人不小心放了一個爆竹,在他腳邊響起,驚嚇了一下。”南必說,“隻怪那爆竹太大了。”

“受了驚嚇?”龍廣天書有些驚悸,她搞不明白久經沙場的馬上皇帝忽必烈會被一個爆竹嚇病,她想,那爆竹一定是大得驚人了。

“也沒有什麼,他睡一下就會沒有事的。”南必說,“隻是他還念叨著你,正好我也想到你這裏來看一下,所以突然造訪。陛下說過,臘月裏下過禁漢人軍器之令,想問你各地有什麼動靜,子民有何諫言,陛下想讓你了解一下,告知於他。”

“多謝陛下信賴。”龍廣天書這回真是有些激動了。早在至元二十九年(1292)的十二月,忽必烈曾下達繳漢人兵器之令。忽必烈一直憂心此事會激怒漢人,便差南必親往府邸麵談於龍廣天書,望其能在此事上相助忽必烈,為大元帝國之穩固做到鞠躬盡瘁。

“這一次真要有勞大駕。”南必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皇後,這沒有什麼。”龍廣天書不知該不該叫下人備飯。

“龍廣天書也算重臣了。”南必並沒有走的意思,她望了望牆上王社教的書聯,像突然發現什麼似的說,“這幅字寫得真好!好極了。”

“皇後好眼力,此字已被多人誇過。”龍廣天書微笑一下。

“龍廣天書與此字主人也是同為性情中人吧。”南必皇後想說什麼,卻又故意不把話兒挑明。

龍廣天書微笑一下。

南必皇後見龍廣天書隻是微笑一下,並不想給自己多談與王社教之事,便有告辭之意,哪知龍廣天書說了一句:“皇後,您要不要在此吃飯?”

“吃飯?”南必皇後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下頭。

“吃我們漢人的餃子?”龍廣天書微笑一下說。

“不,餃子是回回人的。”南必皇後說,“我好像看到過王社教寫的《鴛鴦湖》之類的東西,那裏麵有。”

“皇後看到過《鴛鴦湖》嗎?王社教對我說起過:唐朝牛李之爭,有安庭都護府、北庭都護府叛亂之說,還有鴛鴦湖兵馬集結之奇。是的,那裏邊倒是真的提過餃子的來源及出處,說得一清二楚。”“是嘛!”南必笑了起來,心想,到底還是讓我把話題扯到了王社教身上。“你哪裏知道,陛下和我都是期望你去轉一轉,察看民情哩。”南必想,忽必烈汗自前年十二月禁了漢軍兵器,一直是坐臥不寧,他不相信一些臣子的表麵文章,他很希望能有一個人,去到子民那裏,去到最下層那裏,把實情搞得真切無誤。

龍廣天書在南必此次造訪之後,一直沉浸在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之中,她兀自一個人又在南必走了之後飲了許多酒,昏天黑地,一直到皎月東升,還醉意沉沉。

龍廣天書覺得應策馬到大都城外轉一下,於是,便翻身上馬馳出城外。龍廣天書被寒風吹醒了幾分酒意,越發興奮,對馬兒猛抽幾鞭,那馬兒便撒著歡兒馳騁起來。

不知不覺地,信馬由韁的龍廣天書到了安童的宅府。隨著一聲炸響,接著是萬紫千紅的火焰,似花兒怒放一般。院落中響起一片叫好之聲,還有人高叫著“火樹銀花太美妙了,妙極了”之類的呼喊聲。

叫開安童的宅門,龍廣天書進門之後,一時間有些驚詫:忽必烈和南必都坐在甬道盡頭,旁邊有一群文人雅士,他們評說著焰火如何奇妙,並不停地對忽必烈說一些恭敬應諾之辭。忽必烈隻是點一下頭,並不理會他們。

又一團焰火在雲霧中炸開,似一派絳色的山峰,襯著一團紅霧,真美極了,令人仿佛進入神話境界。龍廣天書一時間驚詫呆立,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龍廣天書看到了王社教正靜靜地站在甬道另一端,正向她微笑著點頭。煙火下的王社教已是須發盡白,如同霜染,依舊清瘦的臉頰也布滿了道道皺紋,灰色的衣袍下依舊筆直的腰板……龍廣天書實在是激動極了,她已有多年未見這位老朋友了。她情不自禁地邁開腳步,徑向王社教走去。

王社教看著自己年輕時魂牽夢繞的那位英姿勃發的龍廣天書如今也是鬢發斑白,不禁也迎著龍廣天書緊走幾步,握著她的手道:

“多年不見,你還好嗎?”

“好,好!”龍廣天書說著,竟流下了兩行清淚。

而王社教也已濕潤眼角,道:

“你還是當年那般英姿颯爽,我卻已經老態龍鍾了。”

“誰說的,你看,我這眼角也成了小魚的尾巴了。”

“哈哈哈”,兩個老人唏噓著,敘說著這多年的分別,手拉著手,不肯鬆開。

當辭別聖上與皇後之後,二人策馬到了龍廣天書的宅院,二人要徹夜長談一番了。王社教的學生玉龍悄然跟在後邊,不想去打擾這兩位老人。

進入屋內,玉龍勤快地沏上香茗,靜靜地坐在一邊,聽著二位都曆經滄桑的長輩談話。

龍廣天書端起杯子,輕啜一日香茶後,問道:

“這麼多年,你都在哪裏?”

“還不是雲遊天下。自從你領命去戍守邊關之後,朝中阿合馬、盧世榮之流又是那麼專橫跋扈,橫行朝野,我懇請聖上,讓我回江南去遊覽一番。從此再也沒有北來。你呢?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還不是統兵打仗。自聖上讓我回大都頤養天年之後,我多方打聽你的消息,都沒有結果,你在江南幹什麼?”

“我本是一個文人儒士,還不是吟詩作畫,教授弟子。”“那怎麼又回來了?”“你跟聖上演了一出雙簧,誅殺了奸相桑哥的事,早已傳遍天下。我驚聞你已回到大都,怎能不來敘敘舊。再有,就是我這個弟子玉龍,頗有當年趙璧之才,我不想耽誤他的前程,領他同來,也是想讓他能入朝,為聖上出點力。”

龍廣天書看看星目寬額、俊朗倜儻的玉龍,笑著說:

“我看玉龍這孩子,倒滿似你年輕時的風采。”

“他比我要強多了,我哪曾有過如此飄逸的氣質,否則,你當年也不會婉拒我的情書哪。”

見王社教又提起了當年往事,龍廣天書也笑了:

“我這一生,戎馬倥傯,竟是沒有時間去結情緣,想來有趣。”

王社教這把年紀了,也早對當年之舉釋懷,他笑道:

“你是沒有時間享受情愫,而我呢,也是空懷一腔熱情無處傾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