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臥病在床 抱憾而終(1 / 3)

忽必烈周身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是啊,自己這一生不畏生死、嘔心瀝血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終於有了這麼多的豐功偉績,終予在曆史的長河中書寫了輝煌的一筆。他被玉龍的話深深打動了。

王社教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學生,心道:真是巧舌如簧,好一篇情深意切的讚歌。

玉龍卻跪拜道:

“陛下的豐功偉績僅言出一二,請陛下恩準小民修書《大元帝國頌》,以使後人皆能仰慕於陛下的光芒之中。”

“好!”南必首先拍手道。龍廣天書也道:“陛下,是個好主意。”此刻忽必烈收斂了笑容,站起身在大殿內徘徊著。忽必烈清楚地知道自己這一生做過什麼,知道自己締造了空前遼闊之國,但他終於搖搖頭道:

“朕這一生,確實做到了許多先人想做而沒有做的事,但是朕的所作所為不是朕能評價得了的,是非功過後人自有定論。”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紫檀殿外的甬道之上。

忽必烈在南必皇後的攙扶下,慢慢地在月光下走著路,很蹣跚,也很緩慢。甬道旁的水塘上水麵清潔光亮,細看又如輕紗一樣。雖然是滿月,卻偶爾有淡淡的雲,所有的景物也就不是一直明朗著。

忽必烈從樹隙中望著皎潔的明月,充滿了寧靜,超逸似水。

甬道旁有嬪妃們在毯子上輕歌曼舞,轉折扭動著輕柔的腰肢,揚著修長的玉腿。忽必烈也就在這瞬間想起許多,想起與他第一次親熱的女子。

女人們一個個像早開早謝的花,一陣絢爛之後,旋即便凋謝了,如塵土一般。忽必烈想,若是有一種聖水能留住她們的容顏就好了。

眼前漂亮的嬪妃,幾年之後,還不是一個個人老珠黃,美豔不再?

南必皇後慵懶地靠著厚裘,臉上似笑非笑,渾如海洋的眼睛停滯不動。

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忽必烈非常癡迷。

忽必烈突然有一種衝動,想伸手捏一下她那俏臉,想著想著,便把手伸了過去。

忽必烈沒有料到南必皇後會捉住他的手,且把他的手放在唇邊吻個不停。再看南必,已是淚流滿麵。

忽必烈問:“皇後,你怎麼哭了?”

見南必皇後滿腮珠淚,忽必烈有些莫名其妙。南必歎了一口氣。忽必烈說:“南必,你難道不喜歡看這些歌舞嗎?”“陛下,我很喜歡。”南必皇後笑得很甜,“我隻是偶爾想哭而已。很對不起。”

“南必,難道大斡耳朵有何不適?你是我的皇後呀。”忽必烈用手拭一下南必腮邊的淚,還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盤兒。“南必,我要幹的事就一定要幹好,南必,你是該了解我這點的。現在,我已經是落日餘輝了。”

“陛下,你如果不老,那該有多好啊!這大元帝國不能沒有你。”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為人者都是紅塵過客,這正如打仗,哪有不死傷之說。”忽必烈縱聲大笑起來。

誰也無法擺脫死神的邀請,忽必烈感到自己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他想起了魂牽夢繞生養了自己的大草原,想起了滋潤了自己的母親河——怯綠漣河。

家鄉的大草原,遠遠看去好像與天際相連。廣袤的大草原上,到處翠色欲流,就宛如綠色的地毯,上麵點綴著五顏六色的小花兒,就似給綠毯繡上了美麗的圖案。草原上隨處可見勤勞勇敢的牧馬人,這些英勇無畏的牧馬人牧養著一群群牛羊和駿馬。每天,他們騎著駿馬,揮動著鞭子,趕著牛羊徜徉在草原上。駿馬在馳騁,牧民在歌唱,碧草和小花兒在專心專意地傾聽……啊,這是一幅多麼優美迷人的動態畫麵啊!

忽必烈曾多次向南必提起,他要回到怯綠漣河畔,要去看看他生活過的蒙古包。南必看著日漸衰老的聖上,怎麼忍心讓他長途跋涉呢。

至元三十年(1293年),一代天驕忽必烈因為繁重的內政和外交,終於體力不支,臥病在床。無數的朝廷禦醫和各地名醫都過來為忽必烈診治,但仍然不見其好,反而是越來越重。直到元三十一年(1294年)的元旦,民間的百姓都在歡歡喜喜過春節,但皇宮之中卻顯得格外蕭條,幾乎沒有春節的影子。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就是忽必烈的病情又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