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虛情假意易騙人(1 / 2)

人生就如天氣,很難預期。當你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也許隨之而來的不是高歌猛進,而是電閃雷鳴暴雨疾。而當你做好了應對惡劣天氣的心理準備後,也許一陣大風就吹散了烏雲,豔陽再次普照大地。

關羽的心情也是如此起起落落。東嶺關和洛陽這兩關的遭遇讓他對前路充滿了戒心,但卻沒想到,在第三關沂水關卻得到了如沐春風般的美好接待。

沂水關守將姓卞名喜,原係黃巾餘黨,兵敗後歸於曹操。卞喜聽說關羽連闖兩關,直奔沂水而來,當即率人離關遠迎。關羽一看卞喜如此殷勤熱情,不由放下戒心,下馬相見。賓主言歡,其樂融融。卞喜說:“關將軍名震天下,誰不敬仰?今天去投奔劉皇叔,真是大忠大義啊!”關羽見卞喜這樣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說:“可惜孔秀、韓福等人不像你這般想啊,白白成了我刀下之鬼。”

沒想到卞喜渾若無事,竟然說:“將軍您殺得好啊。像這等不明是非、不識時務的人,殺了也是白殺。回頭等我麵見丞相,代為說明您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

關羽大喜,稱謝不已,和卞喜攜手而行。

卞喜為什麼能如此輕易取得關羽的信任?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行為能夠得到外部的認可,尤其是當這種行為在“情、理、法”其中的某個方麵甚或所有方麵存在爭議,就連行為的主人也對此深感不安,缺少把握的時候,任何一點善意的表示,都彌足珍貴,都會被放大,以協調行為主導者內心的不適感。關羽的心理遠沒有他外在行為的特立獨行。孔秀、韓福雖然因阻攔他過關而被斬,但守關正是他們的基本職責。這一點基本常識,關羽當然是知道的。所以,關羽內心深處對這兩人,以及對他們的上司曹操,都是懷有內疚之意的。而卞喜竟然不以為忤,對關羽的行為高度認同。這種投其所好的辦法是史上所有精通拍馬溜須之徒最常應用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關羽又怎能例外?

前麵我們曾經說過,“第三方推崇”在提升一個人的正麵形象時的突出作用。引申一下,“第三方解釋”在為某些不當行為開脫、辯解的時候也有相當的作用,其功效遠遠大過行為主導者的自我辯白、申訴。所以,關羽迅即從卞喜的言行中找到了內心的一致感,從而立即對其產生了信任。卞喜早已在關前的鎮國寺安排了宴席。卞喜帶著關羽一行來到鎮國寺,眾僧鳴鍾出迎。鎮國寺有僧眾三十餘人,寺內的長老法名普淨。普淨一見關羽,大吃一驚,迎上前來,問道:“將軍可是關長生?”

關羽也是一驚,“長生”是他幼時之名,早已不用,這個和尚如何知曉?

普淨又問道:“將軍離開蒲東幾年了?”

蒲東乃關羽家鄉,關羽心下再無懷疑,此人必是老鄉無疑。關羽說:“我離家已近二十年了。請問高僧如何曉得關羽舊事?”

關羽當初因為殺了地方上的一個豪強之徒,畏罪出逃,流落江湖,這才和劉備、張飛相交。這段往事他積壓心底,平素並不提起,今天突然有一個並不相識的老僧直截了當說出他的來曆,關羽心中還是有些驚詫。

普淨又問:“將軍可還認得貧僧嗎?”

關羽搖頭道:“離鄉多年,真是不認識了。”

普淨微微一笑,道:“貧僧家與將軍家隻有一河之隔。”

關羽頓悟,道:“原來是你啊!”兩人相視而笑。關羽自小體貌異於常人,而經久沒有大變。普淨則不同,原為鄉間少年,今成佛門長老,名姓樣貌均已大變。所以,普淨認出關羽較易,而關羽認出普淨則難。至近老鄉,相隔多年,異鄉相見,這種相逢之喜對於正在困境中掙紮、煎熬的關羽真是一種珍貴的心理養料。

卞喜見兩人述起鄉情,唯恐沒完沒了,泄露機密,當即喝斥普淨道:“我正要請關將軍赴宴,你這個僧人嘰嘰咕咕說個什麼?”

關羽卻道:“老鄉見老鄉,怎麼能不說說舊情呢?”卞喜見關羽發話,隻得任由普淨請關羽入方丈室內奉茶。

方丈室內壁上掛著一把戒刀,普淨以手觸刀,頻頻目視關羽。

關羽心有所感,領會了普淨之意,吩咐隨從護持青龍偃月刀,在自己附近。

卞喜又來相請關羽到法堂赴宴。關羽看見帷幕之後,多人密布,心中頓知普淨暗示非虛,高度警覺,直接喝問卞喜:“卞將軍,你請關某人到底是好心,還是歹意?”

卞喜大驚,急道:“將軍何出此言,我怎麼敢對你起歹意呢?”

關羽冷笑道:“那麼你在帷幕後放著這許多人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