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吃香蕉(1 / 1)

在韓國買水果有一點好處,就是永遠不會出現水果撐破袋子滿街滾的慌亂局麵。不是包裝袋質量好,是水果太貴,沒見誰一次肯買那麼多。一枚盈盈一握的蘋果,五百元韓幣,折人民幣三塊五,這還是旺季價。因此,韓國人賣水果多數不論斤,也不論千克,而論個兒,這是因為貴,不是因為韓國人不識數。

論個兒賣水果,可以節省交易成本,用不著店主認稱識衡,又加減乘除,又四舍五入的。韓國人賣菜也愛論個兒,或論千元,一千元給你一袋子小白菜,多一把少一把,都無所謂。這麼幹節約人工,韓國的水果店菜店一般都是一個人操持,不像中國,大市場裏一節小櫃台,也得兩個人忙得四腳朝天。同時,也就免了顧客為小販短斤少兩而吵架,有利於社會安定團結大好局麵的形成。

韓國日常水果有如下品種:蘋果,香蕉,葡萄,梨,西瓜,白蘭瓜,桔子,桃子,橙子,荔枝,李子,草莓,櫻桃,杏。看起來不少了。大陸常見而在韓國從沒見過的水果有:蘋果梨,火龍果,龍眼,山竹,紅毛丹,海棠,山楂,燈籠果。也不少是不是?當然,台灣特產的蓮霧,以及據說來自美國的提子,是從來沒見過的。

女兒喜歡韓國草莓,味純,整齊,少有長得奇形怪狀的。我喜歡韓國西瓜,個保個的沙瓤,個保個的甜。因此在韓國買西瓜,從來不用叫開驗看,也就沒有機會把汁水灑得一路淋漓。一吃西瓜,我就會讚不絕口,女兒卻不以為然,她說:那麼貴,還不得保證質量好?也對,五月裏,一個十斤左右的西瓜兩萬韓元,折人民幣整整一百塊。

經常路過女兒學校門口的一家水果攤,有一次我們去買西瓜,一個小不點,老板娘要價四千,我們回價三千五,她翻了我們一眼,二話不說,搬著西瓜就回屋看電視去了,把我們晾在了門外。這韓國阿祖媽,脾氣真倔。當時我就怒了,但是怒了也沒啥章程,隻好給家裏訂下規矩,以後誰也不許到這個攤上來買水果。國內憤青抵製日貨,也就我這種心態吧。以後每次接孩子路過那個水果攤,我都會得意地想:哼,我一會兒就到別的攤去買水果,你又少賺了一筆。挺解恨的。

我給年輕人憶苦思甜時,最愛講的一個例子,就是我十五歲才第一次吃到香蕉,此前聽說過沒見過。是在一次看露天電影《列寧在1918》時,一個家境尚好的夥伴給了我一根香蕉,我捧在手上不知道怎麼吃。如果是給中學生講這個故事,為增強娛樂效果,我會說一口咬下去,咬了一嘴香蕉皮。但實際上我還沒那麼蠢,我斜著眼睛盯著那個夥伴,他扒皮,我也扒皮,他咬一口,我也放心地咬了一口。

那時候,香蕉還是稀罕物。現在,在國內,香蕉,就是個食補的水果,誰家孩子大便有點幹燥,姥姥就會囑咐孩子媽媽:下班捎一坨香蕉回來。在韓國,我所見過的唯一論千克賣的水果就是香蕉,因為香蕉最便宜,窮人吃香蕉。香蕉為什麼便宜?說起來,這完全是“身土不二”的後果。因為身土不二了,所以韓國人要吃韓國水果,地產品就要貴過進口貨。蘋果,韓國有出產,可以貴。梨,韓國有出產,可以貴。香蕉,韓國絕對不出產,一定是進口的,因此無法魚目混珠,絕對不會有貴的機會。

值得一說的,是韓國的梨,褐色外皮,個頭極大,比國內那種地雷西瓜還要大一圈,水份極多,旺季時,當蘿卜吃。韓國蘿卜也是好吃的,甜,脆,舍不得買水果時,就買蘿卜,當梨吃。這個句式有趣,類似於說畫好,真像照片;說照片好,跟幅畫似的。

韓國的新鮮柿子,味道不錯,又硬又脆,需要用刀切著吃。這種吃法是在韓國第一次體驗,不知在中國的柿子產地是怎麼吃柿子的,在北方,從來都是吃凍柿子,食用秘訣是,要把凍柿子放到冷水裏緩,用熱水反而欲速則不達。印象中,要運氣特別好,才能吃到不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