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從道手中拿著一封信,身後兩名侍者抬著一個禮盒,他進門後說:“韓宰相聽說你病了,令人送來東西和書信。來人如今候在貢院門外,說相爺要你回書呢。”王俊民接信看了,果然是韓琦的親筆,不由得暗暗高興起來。
原來,自從王俊民進了貢院,韓琦一直為他的處境擔心,前日他聽說敫桂英來了,又聽說宮中已派人將她送入貢院。今日早朝,他聯合幾個正直大臣,以不該送婦人入貢院為理由,問王俊民的消息,聽皇後吱吱唔唔說王俊民生了病,他更加擔心,親筆修書一封,派人討要回書,想從字裏行間看出點秘密。
王俊民看完韓琦的信,說:“咫尺之地,不必修書,待我向來人表示對相爺的謝意吧。”他說著要往外走,沐從道攔住他說:“你身係院中機密,見外人多有不便,還是修回書吧。”王俊民苦笑一聲,說:“既然外邊傳我生病,隻好稱病失禮了。”說完拿起筆,鋪開一張紙,寫道:“大病在院,勞公牽掛,贈來之物,悉數收下,藏情於心,唯有謝文,你我密友,以誠為本。”寫完交給沐從道。沐從道仔細看了,見沒有泄密之言,拿著此信走了。
韓琦接到王俊民的回書,見文中四言句象是打油詩,心中有些疑惑。細看前四句,押韻錯用了仄音字,而後四句又變了韻轍,他似乎信了王俊民患病之說。然而看信中清秀的字跡和書寫運筆的功力,卻又不象患病人所寫。他將此文一句一行重新抄了看,猛地發現詩中斜裏可念出“大公之下,藏有密本”八個字,韓琦大吃一驚,他念叨著“大公”二字,忽然想到禦碑亭中欽定刻石的考官律條,大臣們俗稱這通碑為大公碑。想到王俊民用了“大公”二字,韓琦明白了;王俊民寫信時麵前有人監視。他越想越擔心,決定借探望皇上病體為名,將此事悄悄奏上,求皇上準他秘密進貢院一次。
明日是皇後的生日,也是呈送文卷的日子,沐從道心急如火,又同張茂則求皇後想辦法,皇後陰著險說:“你二人再找他談,若仍不交出金如意,就按定的意思辦。”
有了皇後的口喻,張茂則和沐從道當晚來找王俊民,二人怕敫桂英在麵前說話不方便,把他叫到大門外的禦碑亭上。張茂則說:“康候啊,明日是送呈的日子,今晚交出金如意,皇後自有高官封你,再若固執,休怪我等無情了。”王俊民聽了,冷冷一笑說:“金如意的事我已經報予朝庭,你二人勿須費心了。”張茂則和沐從道聽了此話大驚,讓隨從將王俊民綁在石碑上,張茂則從懷裏掏出一把裁紙刀,他咬牙切齒地說:“王俊民,我也稟告了皇後,說你得了狂疾,自己用刀解自己。今天不交出金如意,就一刀一刀地割了你。”王俊民聽了哈哈大笑,說:“我為正義而死,死得其所。金如意傳到朝庭,你們獲罪死了,還要留萬代罵名。”張茂則簡直氣瘋了,他怒罵著一刀一刀向王俊民身上亂割起來。
王俊民的罵聲驚動了敫桂英,她掙脫了守門人的阻攔,跑到禦碑亭上,指著張茂則大罵道:“奸賊,你等如此枉法,就不怕神鬼報應?”張茂則陰笑一聲說:“哼,明日宮中唱戲,演的就是你死後變鬼和他受的報應。”說罷,令人將敫桂英綁到石碑上,他對王俊民說:“王俊民,你想看你妻子流血嗎?”王俊民大罵著說:“閹賊,事情是我一人所為,對一個弱女子施暴,你好無羞恥。”張茂則把刀交給隨從說:“一刀一刀地割,看他的嘴厲害,還是刀子厲害。”隨從接過刀,一刀一刀割在王俊民身上,王俊民的血流到地上,也流進碑下的石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