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後,S市監獄。
“哢擦哢擦”的開鎖聲在黑暗的空間中響起,依舊是當初那個獄警,粗魯地朝男人嚷道:“出獄了,以後好好做人知道嗎?!”
男人抬起頭,外界的光線穿透進來,男人點頭,舉起被手銬銬著的雙手,獄警將鎖打開,男人極其緩慢地向光明的地方走去,他的身後,依舊是一片黑暗。
十年,整整十年,他南羽坐了整整十年的牢,十年,已物是人非。
看著跳躍在掌心上的陽光,以及周圍變得陌生的街道,南羽笑了,十年,又怎能贖得回一個千禦?再多的十年都沒有用。
南羽的笑變得十分苦澀,他那多病的母親已經死了,一生都被當作父親威脅自己的籌碼,在一年前,在他出獄之前就已經病死了,那個可憐的女人沒有等來自己的兒子見她最後一麵,大概是老天懲罰他,如今他已是孑然一身,不管發生任何事,恐怕都沒有人會在意。
以後的幾十年要怎麼活呢?南羽不知道,他覺得自己好累,應該沒有力氣再去愛一場了,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不如以後就守著千禦的墳墓過吧!
南羽抬起頭,正準備過馬路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男人從一輛車裏下來,帶著他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息,多年未見,卻又猶如昨天才見,男人朝南羽揮了揮手,“過來!上車!”
南羽腳步頓了頓,這個世上還是會有人記得他的存在的,心中有些安慰,南羽快步朝男人的車走去。
上了車後扣上了安全帶,鬱梓想了想,詢問南羽的意見,“去‘迷迭香’喝酒?我請你。”
這一頓酒鬱梓惦記了很久,南羽自然也沒有忘記,鬱梓來看他的時候說過等他出來後一起喝酒,喝完後就原諒他。
“總得讓我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鬱大律師?”南羽笑道,他現在一身頹廢氣息,監獄中的肮髒與黑暗絕不能讓鬱梓染上。
鬱梓點頭,“對,先送你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說罷熟練地調轉方向,高級的跑車湧入車流中。
“什麼時候學會了開車?”南羽隨意地問道。
鬱梓雙手輕握著方向盤,白皙修長的手指十分好看,指甲圓潤微微泛著粉紅色,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對南羽來說並不陌生的戒指。
“前幾年,跟戰凜學的。”學車不過是一時無聊,不過偶爾開快車的感覺也十分好。
南羽輕笑,不敢置信地挑眉道:“他肯讓你單獨出來見我?”
沒想到在法庭上一向巧舌如簧的鬱律師竟然變得結巴起來,神情也不太自然,“又、又不是去見……什麼、什麼豺狼野獸,還要他批準麼?”
南羽見鬱梓的耳朵都紅了,大概猜到了什麼,沒再自討沒趣地問下去。
鬱梓心中大呼“丟臉”,明明是那麼理直氣壯的一句話竟被他說得毫無底氣!都是……都是戰凜的錯!不就請南羽喝杯酒而已,至於大驚小怪地說什麼宣告主權的話麼!來之前還把他狠狠地“教育”一頓,不用說,教育地點當然是在床上。
要不是這高級跑車的坐墊極其柔軟舒適,鬱梓肯定是一路皺著眉開車的。
當然,哄得戰凜肯放他出來跟南羽單獨相處非常不容易,戰凜雖然沒有跟來,但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戰凜在暗中設了多少保鏢跟著自己,那個男人,真是個百年不變的大醋缸!
等南羽洗完澡換好衣服後鬱梓搭著他去‘迷迭香’喝酒,喝到一半看到南羽悵然若失的表情,鬱梓有些難過,就是莫名地有些難過。
南羽曾經無視千禦對他的感情,踐踏千禦的心,還害千禦失去了那麼多,差點沒了寶貴的性命,當初鬱梓知道造成這一切南羽難辭其咎後,曾經真的很恨很恨南羽,是南羽毀了他親愛的弟弟,但現在弟弟回來了,南羽卻依舊對過去悔恨交加……
要不要告訴他千禦還活著?
鬱梓攥緊了酒杯,可是告訴了會不會破壞千禦現在的幸福?誰都能看出,薛桀深愛千禦,十多年的相知相守,他們之間的感情遠比愛情更深,如果因為南羽使得他們之間產生摩擦,那豈不是他的罪過?
可如果不說,南羽會不會因為千禦的“死去”而愧疚一輩子?
“在想什麼?”南羽轉過頭便看到眼神迷茫的鬱梓,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龐,依舊是那吸引人的清冷氣質,隻是他卻失去了當年熱戀的感覺,對鬱梓他大概是無力去愛了,對千禦的愧疚已經將對鬱梓的那份愛消磨殆盡。
隻要鬱梓,幸福就好。
鬱梓搖搖頭,“沒什麼,幹杯,敬你出獄後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