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它們便一起向著那亮著燈光的地方走了過去,不一會兒,它們可以看見屋中的燈散射出來的光,那光照得四周非常亮。它們聽到人的說話聲,說那是強盜的家。驢是它們中長得最高的,於是,它悄悄地走近了窗戶,向裏麵看著。

“驢,裏麵有什麼。”公雞問。

“我看到整個桌子上全是美味的食物,還有香甜的美酒,那群強盜正在大吃大喝呢。”驢回答說。

“如今我們多麼需要這些食物啊,要是能吃上該多好啊。”公雞說。

“是的,如果能讓我們在那兒安安心心地吃上一頓就好了。”驢大聲說。

於是,它們開始想辦法,怎樣才可以把強盜趕走,好讓它們進去吃上一頓。它們各自開動腦筋,最後辦法想出來了。

它們的辦法是這樣的:驢在最下麵用它的兩隻手趴在窗台上,獵狗就蹦到它背上,貓再爬在獵狗身上,然後再讓大公雞站到老貓腦袋上。突然,它們一起唱起了音樂:嘶吼的驢子在叫,凶猛的獵狗在吠,老貓在不停地喵喵叫,大公雞則開始鳴啼著,它們的聲音混在一起,就是它們自己聽起來也覺得害怕,再加上它們一塊擠著窗戶,使窗戶不停地響了起來。一切都讓強盜們害怕得要命,他們認為那是鬼魂,嚇得他們全都竄進了樹林。它們乘機進了屋子,吃起桌上的東西來,一邊吃一邊抹著嘴,看起來它們已經餓了很長時間了。

酒足飯飽以後,它們把燈滅了,根據自己的愛好各找了一個能睡覺的地方。驢躺在大糞堆上,獵狗在門後睡著,老貓趴在鍋下麵的灶灰中,大公雞則在高高的房梁上睡著。一天的辛苦跋涉,它們這些年老的動物怎麼吃得消呢,於是,片刻之後,它們就睡著了。

過了半夜十二點,那些強盜們遠遠地看見自己的房子裏沒有了亮光,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於是,強盜的首領說:“我們實在不應該害怕它們。”他們派一個小強盜去房子裏看看是怎麼回事。那個小強盜來到房子前一看,沒有什麼動靜,便壯大膽子往廚房走,想點著燈以便看清屋裏的情景,可他剛想去點火,就被老貓猛地撲上了身,老貓一邊吐著唾液,一邊在他臉上胡亂撓著。小強盜本來就心虛,被老貓這一撲,他嚇得拔腿就跑。但他甚至連正門也不敢走,想向後門跑去,想不到被睡在那裏的獵狗狠狠地在他腿上咬了一口;他拚命地向外跑,經過院子裏的糞堆時,又被驢的後腿踢了一腳;被驚醒的大公雞抖了幾下身體,在屋梁上大叫:“喔,喔。”

小強盜嚇得頭也不回地向他們的首領跑去,氣喘籲籲地說:“嚇、嚇死我了,我、我們的房子裏有一個嚇人的妖怪,它衝我噴氣,還用那麼長的手指甲來撓我的臉,後門有一個拿著大斧頭的人,照我的腿就砍了下去;還有院子中那個那麼大的妖怪,它用大木棍用力揍我,最可怕的是那個坐在房子上麵的官員,它一直在那叫著:‘讓那個混蛋過來。’我沒辦法隻能逃回來了。”

從那以後,那些強盜再也沒有來過這所房子,驢、獵狗、老貓和大公雞這四位不來梅樂師也不想去別的地方了,因為住在這兒比當樂師要好得多。穿靴子的貓

查爾斯·貝洛一個磨坊工人有三個兒子。他去世後,留給兒子們的全部財產就是他的磨粉機、一條驢子和一隻貓。這小筆遺產立即被分掉了。自然沒有請公證人也沒有叫律師,因為要是他們來了,準會將這幾樣東西據為己有的。

大兒子分到磨粉機,二兒子牽走了驢,剩下那隻貓就給了老三。他見自己隻得了那麼可憐的一小份,感到十分失望。

他說:“我那兩個哥哥隻要合作起來,就可以過蠻不錯的日子。可是我呢,等到我吃了這隻貓,拿它的皮毛做一雙手套,以後準得餓死。”

他的話被小貓咪聽見了。它裝著沒聽到,十分認真、嚴肅地說:“主人,你一點也用不著擔心你的份子少了。你給我一隻口袋,給我做一雙靴子讓我可以穿著在樹林中跑就好辦了。”

說起來,這隻貓詭計多端。譬如,它老是躲在穀子堆裏倒懸身子裝死,來逮大老鼠或者小耗子。因此,它的新主人抱著一線希望,覺得它或許能幫他度過困境。

貓咪得到它想要的靴子,興高采烈地穿上了。然後它把布袋往頸上一掛,兩隻前爪抓住拴布袋的繩子,就向野兔出沒的地方跑去。它往袋子裏放了一些糠和萵苣後,就伸直了四腳躺著裝死,等那些不懂世故的小兔子跑進布袋去找食物。

不出它所料,它剛躺下,一隻小兔子便愣頭愣腦地鑽進了布袋。貓立即收緊拴繩,把它給整死了。

它洋洋得意地往國王的宮殿跑去。到了那裏,它要求接見,時間不長就被帶上了樓。它朝著國王深深鞠了一躬,對他說:“陛下,我從凱勒巴斯侯爵(這就是它給主人取的稱號)的田地裏給你帶來一隻兔子,是侯爵要我代表他贈送給陛下的。”

國王說:“告訴你主人,我謝謝他,對他的關照我感到很滿意。”

又有一次,貓咪藏在一塊麥田裏,把布袋口張得大大的。兩隻鷓鴣探頭探腦地鑽了進去。它收緊繩子,一下子把它們都抓住了。它又跑到國王那裏把它們送給了他,就像上回送兔子一樣。國王陛下得到這對鷓鴣又很高興,親手遞給貓一件禮物。

接連二三個月,貓老是不斷地把它的獵物當作他主人的禮物往國王那裏送。有一天,它聽說國王打算把他的女兒,世界上最美麗的公主,帶到河邊去遊玩。

貓咪對主人說:“要是你照我的話去辦,你就會得福了。你隻要到我指給你的地方洗澡就行。別的我來安排。”

所謂的凱勒巴斯侯爵不明白它搞什麼鬼名堂,但是照它說的去做了。

他正在河中洗澡時,國王走近了,貓咪開始大叫大喊:“救命!救命!凱勒巴斯侯爵快淹死了!”

聽了喊聲,國王停住了車。他認出了經常給他送野味的貓,叫衛士們趕快去救凱勒巴斯侯爵。

當他們正把可憐的侯爵往岸上抱時,貓咪走到國王車邊對他說,他主人剛才正洗澡時,一夥強盜來了,盡管他大聲喊了“捉賊”,他們還是搶走了他的衣服。其實,是這隻無賴貓把衣服藏到一塊大石頭底下了。國王立即命令管衣櫥的人去挑了一套他最好的衣服給凱勒巴斯侯爵穿。國王彬彬有禮地接見了侯爵。他穿上那套衣服後,顯得既英俊又瀟灑,國王的女兒見了他十分喜歡。說實在的,凱勒巴斯侯爵隻朝她溫柔地看了幾眼,公主就深深地愛上了他,國王邀他一同坐車。

貓見它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很高興。它往前奔去,不久就看見幾個農夫在地裏鋤草。它對他們說:“聽著,夥計們,你們得告訴國王這塊土地是凱勒巴斯侯爵的,不然就會被剁成肉末。”

過了一會兒,國王來了。他問農夫們他們鋤的地是屬於誰的。“是凱勒巴斯侯爵的領地。”他們異口同聲回答。因為他們被貓的威脅嚇壞了。

國王對凱勒巴斯說:“你繼承的財產可真不賴。”

侯爵說:“陛下,你已經看到了,這塊地每年都有好收成。”

貓繼續朝前跑,遇到了幾個收割莊稼的人。它對他們說:“聽著,夥計們,要是你們不對國王說這裏每一塊土地都屬於凱勒巴斯侯爵,你們就會被剁成肉末。”

過了一會兒,國王到了,想打聽眼前的土地的主人是誰。

農夫們回答說:“是凱勒巴斯侯爵的。”

聽了這話,國王愈加喜歡侯爵了。

貓在馬車前麵跑著,它對遇見的人都發出了同樣的威脅。國王對侯爵有那麼多的財產感到吃驚了。

最後,貓來到了一座雄偉的城堡,那是屬於一個妖怪的。他是世上最富有的妖怪,國王一路經過的土地隻是他的部分領地。

貓事先留意打聽了妖怪是怎麼個樣兒的,有什麼魔力。這會,它要求接見。它說它經過這裏不能不向城堡的主人表示一下敬意。妖怪彬彬有禮地接待了它,叫它坐下。

貓說:“我聽說你可以變化成任何動物的形狀——譬如變一頭獅子或一頭象。”

妖怪說:“對極了。我變一頭獅子給你看。”

貓見到眼前出現一頭獅子害怕極了,立即跳到了房頂上。自然費了不少事,也還挺危險,因為它穿著那雙靴子在瓦片上行走不便。

妖怪很快收了變化。貓跳了下來,說它實在嚇壞了。它又說:“我還聽說過,可是我簡直不相信,你還會變最小的動物。比方說,你會變一隻小耗子。說實話,我認為這絕對不可能。”

“不可能?”妖怪叫了起來,“你看著!”說完,他就變成一隻耗子在地上跑來跑去。貓見了一下子撲了上去就把它給吃了。

國王很快就到了,見到妖怪漂亮的城堡就想進去看看,貓聽到馬車通過吊橋的聲音,就跑到院子裏,大聲說:“歡迎國王陛下光臨凱勒巴斯侯爵的城堡!”

“怎麼?”國王喊了起來,“這城堡也是你的,侯爵?這院子和房子漂亮極了。要是你不反對,咱們進去瞧瞧。”

國王走上樓梯,侯爵挽著公主的手在後麵跟著。他們走進一個大客廳,看見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這是妖怪們為那些打算來拜訪他們的朋友準備的。可是聽說國王在裏邊,他們沒敢進去。

這下子,國王和他的女兒一樣都迷上了侯爵的高貴的門第。公主更是傾心於他。國王見侯爵有那麼多財產,幾杯酒下肚後就對侯爵說:“你要是願意,就當我的女婿吧。”

侯爵深深鞠了一躬,接受了國王給他的恩典。當天,他就和公主結了婚。狐鹿換腿記

納吉什金有一次,狐狸和駝鹿碰上了。

“有什麼新聞啊?”狐狸問駝鹿。

“新聞倒也沒有什麼,鄰居,”駝鹿回答說,“就是我差點完蛋了——一個獵人追著我不放,而我的長腿被樹枝掛住了……事情就壞在我的這雙腿上,樹枝老掛我的腿!……你的日子過得怎麼樣?”駝鹿反過來問狐狸。

“我也很糟糕,鄰居,”狐狸說,“獵人老是在暗中盯著我。壞都壞在我這四條腿上,腿短,就不能從高處望四方!”

世上的事都這麼亂糟糟的,想要長腿的呢,偏隻有四條短腿,想要短腿的呢,偏給他長四條長腿。就是害苦了鳥獸,他們過日子多難啊。

狐狸接著說:

“來,鄰居,咱倆來換換腿!”

“那太好了!”駝鹿說。

他們彼此換了腿。

狐狸一看四周,腿長身高望得遠,周圍有沒有人會看得一清二楚。她走進獵人的房子,看看那裏能不能抓上隻雞吃。她想鑽進倉庫裏去看看,那裏通常都有雞在打盹兒的。可長腿礙著她。她想把腿插進牆縫裏去抓雞,可鹿腳有硬蹄,怎麼也塞不進牆縫。狐狸長歎了一聲,想起她原來那爪子,尖尖的,多鋒利,抓雞時多方便,而且抓到以後三下兩下就能把雞扒開!正在她想進去而進不去的時候,有人從屋裏出來了……狐狸嚇壞了,轉身撒腿就跑,她空著肚子跑呀跑呀,直向密林裏奔去。

駝鹿呢,他換了狐狸腿以後,個兒一下變矮了。往草叢裏一躲,誰也看不見,心裏樂滋滋地想:

“我這下可好了!人家從遠處望不見我了!”

他用狐狸腳一步一步往前走,一點腳步聲也沒有。過了一會兒他就累了。他又累又餓。要在過去,他肚子餓了,隻要一仰脖,就能吃到樹芽和嫩葉。而現在,他的腿這麼短,樹葉兒夠不著,嘴巴隻好巴答巴答空嚼著!

駝鹿長歎了一聲:

“唉,我真不該把腿換給人家!多好的四條長腿啊,又高又結實!瞧這算什麼腿呀!如今我是自找苦吃白挨餓了!”

突然,他聽到有什麼野獸沒命往密林裏飛奔,撞得樹枝喀嚓喀嚓亂響。駝鹿知道有危險,撒腿就跑。可四條又短又細的狐狸腿,他能跑哪兒去!讓一根枯枝一絆,就跌倒了,眼睛也閉上了。“這一下,”他想,“我就等著完蛋吧!”

然而他聽到有誰叫他——那是狐狸:

“哎,鄰居,你在哪兒呀?”

“我在這兒呐,”駝鹿說,“剛才是你在密林裏弄得喀嚓喀嚓亂響?”

“是我呀!”狐狸說,“你的腿害得我好苦啊!我原想輕悄悄地走,可你的腿老把樹枝碰斷,喀嚓喀嚓,腳步那麼重,蹬蹬蹬蹬,蹄殼著地那麼響,得得得得。你的腿差點兒送了我的命!”

“你的腿也讓我吃足了苦頭,”駝鹿說,“那麼細小,那麼沒勁兒……鄰居,咱們還是再換換腿吧!”

他們於是又換了腿。

駝鹿用自己的蹄子踩踏地麵:穩實有力,好得很!

“這才得勁,”駝鹿說,“駝鹿就是要用蹄子走路才合適!這樣的腿多結實,這樣的蹄子多硬健!”

狐狸用自己的腿兜了一小圈,好極了!腳掌多輕柔,爪子多鋒利,走起路來一絲兒聲音也聽不到。

狐狸對駝鹿說:

“這腿才是我的!狐狸腳有四個小肉掌,掌前有尖尖的爪子,這才對頭,才合適。”

他們分別後,各走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