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麥麥起身繼續收拾木桌文檔，拾起最後一份檔案問：“前天你問過的孫可望，高立功的核查結果報來了。高立功說孫可望在太平鎮從的軍，原名孫可旺，左日右王的旺，延長縣人，後因縣裏饑荒投入西營十八寨。唔，另有傳言說，他在十八寨時曾拜八大王張獻忠為幹爹，不過當麵問孫可望時孫可望否決此傳言，說一切都是他對頭馮雙禮故意汙蔑他的謠言。”
鄭義撇撇嘴角，心思看來此孫可望，理應就是標準時空曆史裏“包胥哭秦孫可望”啦。
太平軍起於貧寒，缺乏大量文吏短時間內又無法培養，所有能識文字都盡量提拔，稍加改造即委以重用。孫可望從軍後表現不錯，因之被推薦給鄭義做副手積累經驗，如果孫可望不改名，說不定就被鄭義稀裏糊塗當作路人甲混過去了。可孫可望偏偏改名了，以他標準時空曆史裏隻手瓦解半個南明的豪氣，鄭義怎敢有眼不識泰山！國勢非一人能決，不同曆史當有不同選擇，鄭義不讚同以未來之罪治罪今日之人，可道理歸道理，撞見孫可望這般坑爹隊友難免覺得晦氣。
鄭義揮手吩咐艾麥麥說：“把孫可望名字劃掉，嗯，嗯，調他入蒙學，讓孫可望教書去吧。”
艾麥麥拎起筆墨記下鄭義命令。
文檔整理完畢，艾麥麥複又回到竹床拉起鄭義手臂：“你也下山洗洗吧。”
鄭義擺手：“等兩天還要率軍南攻甘泉縣，趁著空閑我且好好歇歇。”
艾麥麥勸說：“大熱天的，不如等等再打仗？”
鄭義嗬嗬輕笑，婉拒艾麥麥樸素的體貼好意：“軍情緊急，比的就是一天乃至一個時辰，馬虎不得。”
艾麥麥不懂軍事文政，見鄭義堅持也就不再勸說，默默退下。
艾麥麥舉著遮陽傘緩步走至山腳，忽見守卒稟告：“團指揮使高立功妹妹高家小娘子請見。”
艾麥麥蹙眉責問：“既有請見，怎沒敲響鍾聲？”
守卒回答說：“高家小娘子非是請見大將軍，是想請見秘書郎。”
秘書郎是鄭義為秘書定的正式名字，指艾麥麥。
“哦！”艾麥麥嘴角卷起一絲微笑：“她在哪裏等著？”
守卒回答說：“前麵路口，樹蔭下。”
艾麥麥信步走向守卒指向的樹蔭，不一時就望見有氣無力扇扇子驅熱的高秀雯。今日高秀雯也富貴起來，套上晚明府城級別鄉紳仕女常見絲綢衣裳，可與艾麥麥的購自位麵基地套裝相比，終究少了一份獨特。艾麥麥喊了聲才遲遲驚醒高秀雯，高秀雯歡喜走來與艾麥麥嘮叨，嘮叨嘮叨著忽然哼哼鼻子：“艾姐姐，你衣裳好像有股怪味。”
艾麥麥嘴角微微抽動，佯裝鎮定從容轉開話題：“膚施苦旱不雨，樹林間有什麼怪味都不稀奇。對了，你找姐姐有什麼事？”
高秀雯注意力登時轉移，捏著衣角羞赧說：“聽俺嫂子說，大將軍要裁了私塾？”
艾麥麥心底說還是我告訴你嫂子的呢，表麵卻不動聲色：“嗯，大將軍說要裁了私塾，並入蒙學。”
高秀雯露出失望表情：“真的啊？”
艾麥麥勸高秀雯說：“往日人手少，需要妹妹忙碌，今日占了膚施，妹妹也該享享清福啦。”
“俺哥在城東練兵，俺弟在少年營，俺閑在家裏悶呢。”高秀雯說著說著，忽然熱切望向艾麥麥：“艾姐姐，聽說大將軍老喜歡你了，你勸勸他，他肯定聽你的。”
艾麥麥黯然搖搖頭，繼而又扯住高秀雯手說：“莫說姐姐勸大將軍他聽不聽，就是聽咱也不能勸呀。大將軍心思深遠，就像三國評話裏的諸葛臥龍，他腦袋裏的事兒不是咱小女子能想象的。妹妹你可曉得，大將軍不但要親自管蒙學，將來你哥啦、你弟啦、李鴻基啦，等等說不定都要入蒙學然後再做官，這是咱太平軍的科舉呢。”
高秀雯更加失望，苦悶許久又請求艾麥麥說：“蒙學裏有女學嗎？缺塾師俺去幫忙管孩子，不缺塾師俺去當學生，俺才識讀五百字呢。”
“怕是沒有。”艾麥麥先搖搖頭，後又安撫高秀雯說：“沒事，蒙學不設女學咱自己學，私塾的女童都轉過來，和以前私塾一樣，我教你們。”
高秀雯表情立即多雲轉晴，興奮的連連點頭：“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