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來的時間裏,堤康次郎常常開導堤義明:

“在觀光事業中如果有客人死亡或受傷,那無論如何也是最糟糕的事情。觀光事業的宗旨必須是安全第一。在旅遊勝地,哪怕隻是一個客人死亡,這項事業也算完了。”

堤義明牢記住父親的這些教誨,對於哥哥堤清二在火災後馬上大減價,想趁機大賺一把的不義之舉,堤義明不顧一切地反對。對於堤義明當初的意見,堤康次郎過後也大為讚許,也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接班人就是堤義明”。

1965年,堤康次郎在臨死前召集堤家所有的子女,一字一板地對堤義明說:

“堤家的責任就落到你的身上了,在我死後的10年內,你要采取守勢,即使你有絕對的勝算,也得忍過10年,才能按照你的意願發展,切記!切記!”

堤義明接過一份龐大的家業,卻沒有想到,堤家的產業正受到衝擊。當時,正是東京奧林匹克運動會結束後不久,日本的許多飯店經營一落千丈,一些實力差的飯店瀕臨破產。堤家也不例外,雖然堤家經營的保齡球館、滑雪場等娛樂項目小有盈利,但不能彌補飯店出現的巨大虧空。堤義明的父親正是看到這點,臨危授命。

堤義明接手家產時,正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權力、金錢、欲望對他有很大的誘惑力。然而,多年形成的“忍”在此時產生了約束力。他信守諾言,采取守勢,忍守10年。

守與忍並不是無所作為,而是盡最大努力來熟悉家產,保持原企業的運作,其中,最重要的是掌握實權,安排人事,處理財務,解決兄弟之間的爭執。

為了穩定企業集團,堤義明留下了老臣並委以重任。

堤義明雖然遺命在身,但畢竟出自庶門,“我的母親是妾侍,論名份,沒有絕對的優勢。”當務之急是必須保持家族內部的穩定,避免骨肉相殘,避免家道衰落。

堤清二是堤家長子,東京大學畢業,很有才氣,擅長寫詩、小說和散文,人稱“銀座行吟詩人”,社會活動能力強,有社會聲望,任西武集團百貨公司集團的總負責人,企業界人士都認為他會繼承家業,結局卻令人失望。

堤清二成為最大的潛在對手,隨時都可能會“王命有所不為”。堤義明審時度勢,繼續讓哥哥留任原職,並對他禮儀有加,不惜虛心求教,同時暗示目前隻能保持家業的現狀,待時機成熟後,一定會按照遺命給哥哥一筆巨大的家業。堤清二靜待佳音,前線烽火消失。

堤義明加強鞏固後方防線,讓同母所生的弟弟堤康弘和堤猶二分別出任豐島園遊樂場的社長和太子酒店集團的副社長。堅持“家醜不可外揚”的堤義明還秘密地、巧妙地處理了其他沒有公開的異母兄弟間的問題,條件是給錢,從此,他們不得對外自稱是堤家子弟。就這樣,堤義明暫時化解了“內戰”的硝煙。

守業5年後,必須分割家產,最棘手的是如何對待堤清二,堤義明自有辦法。

1970年,堤清二分到一筆大的家業,包括西武百貨集團的全部產業、麵積2900畝的高原山林和一家化學工廠,價值數百億日元,相當於遺產的1/3。堤清二不禁感慨地說:

“企業界的規矩,這是兄弟分家產,一個慷慨的弟弟,信任異母哥哥,把巨額產業給我,這又怎麼能稱得上是分家呢?”

在堤家7個子女中,長子堤清二分到如此大的家業,心情特別激動,因為他清楚:父親的遺囑上並沒有指定堤義明要把那麼多的家產交給他。因此,哥哥對弟弟心悅誠服。然而,堤義明卻深藏玄機,不露本意。他知道堤清二是個進攻型的企業家,為了防止哥哥將家產搞得一敗塗地,將繁榮的百貨公司交給堤清二,由自己保留了最賺錢的鐵路公司,也就保留了堤家雄厚的根基。

堤清二有文才無商才,在商戰中缺乏穩健作風,尤其在蕭條時期。他多次說:“不怕失敗,失敗不是恥辱。害怕失敗,畏縮不前的膽小鬼才是恥辱。”這句話一直讓堤義明提心吊膽。果不其然,堤清二在管理自己的產業時,盲目擴張,四處出擊,埋下了潛在的危機。1973年,世界石油危機對日本的打擊特別沉重,堤清二的事業一落千丈,瀕臨破產。堤義明沒有因為已經分家而袖手旁觀,卻動用大量的財力給哥哥大輸血,免其破產。堤義明以“忍”的方式解決了兄弟爭執,又得到8位“顧命”大臣的全力支持,妥善地處理了內部兩股不同的勢力,化敵為友,充分反映了他穩健的風格和審時度勢的才幹,從而守住了一份巨大的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