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不斷響著,我猶豫再三,按下了接通,“您好。”
對麵是個粗壯的男聲,上來就嗬斥,“我說李可,你是搞什麼鬼,現在還不過來!”
“不好意思,她的手機忘帶了,”走出了嘈雜的奶茶店,我說,“你不如用其他方式聯係她一下。”
那人罵了一句髒話,連一句問候都沒有,直接粗魯掛斷。
手機掛斷,界麵重新變回了鎖屏的屏保,上麵是林曼可和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孩相擁親吻的照片,應該就是她口中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在外麵用“李可”這個假名,也不知道這個來電男人是個什麼來頭的老板……總之,隻覺得她也有很多秘密。
自嘲地收好手機,這世上有秘密的人多了去了,我自己不就是代表嗎。
大約是快接近十一點的時候,我接到了林曼可的電話。聽說手機在我這裏,她頓時鬆了口氣,接著便慌忙忙問,有沒有人給她打電話。
我想了想,說了那個來電的男人,林曼可卻不甚關心,而是問,“我男朋友呢,他沒有來電話嗎?”
“沒有吧,我一直是開機狀態,不會漏聽的。”
那邊輕輕地啊了一聲,自顧自喃喃,“今天是我生日,他說好要給我來電話的……”
我訕訕地保持沉默,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個話頭。
幸好,電話那頭似乎有人在催她,林曼可隻得草草結束,最後不忘懇求,明天一早就見麵拿回手機。
我感覺得到她很著急,自然是一口答應,約好七點就去赴約。
沒等我放下手機,門外響起了叩門聲,輕輕柔柔,就和小貓用肉墊撲騰了兩下似的。
一開門,果然是陳夢靈站在門口,懷裏還抱著個娃娃,乖乖地看著我。
“荼荼,”她喊了我一聲,“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陳夢靈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一本正經,隻是黑溜溜的眼睛不住往床上瞟,顯然是想直接說完就留下來。
平時她也很黏我,不過礙於我工作的問題,回來都是深夜了,還帶著一身酒氣,同床的機會並不多。
打開門,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溫柔地看著她,“來吧,小公主。”
躺在床上,她幸福地伸了個懶腰,“荼荼,你的床比我的軟,我喜歡這裏。”
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說,“你這樣說,江奶奶可是會難過的哦。”
陳夢靈傻嗬嗬一笑,“沒關係,奶奶喜歡夢靈,親親就不難過了。”
說了幾句逗趣的話,陳夢靈側過身,認真地看著我說,“荼荼,你是不是在外麵犯錯誤了?”
“怎麼了?”
抬眼思索了一下,她盡力描述起來,“今天有一個高高的叔叔,開車黑色的大車來家裏,問你的名字,還問了我的名字。”
一邊說,陳夢靈還一邊模仿,“哦,原來你竟然是陳夢靈啊。”
心裏一驚,簡直是和鐵秤砣掉了下去一樣,我一下子坐起來,“他說自己叫什麼了麼,沒有傷害你吧?”
陳夢靈搖搖頭,“不知道,說完江奶奶就把我拉走了。不過他給了我這個,說荼荼你知道。”
說罷,她從玩偶娃娃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張黑色的名片,遞到了我的手上。
這張黑色的名片上,隻燙了一行電話數字,連個姓名也欠奉——這種毫不客氣的囂張做派,除了封寒北還有誰?
這張卡片像是一張燒紅的烙鐵,在我掌心裏燙得幾乎握不住。旁邊的陳夢靈已經睡了過去,我卻直直地望著它發呆。
為什麼,封寒北這樣貓逗老鼠一樣的戲弄我,他到底是何居心?
乃至於,他竟然直接毫不顧忌地找上門來,還見到了陳夢靈——這簡直踩到了我最痛處的地方。
心裏又氣又急,也不知道折騰到幾點,才囫圇睡了個晚覺。
第二天一早,我頭暈腦脹,隨便收拾了一下,便趕去了約好的地點。林曼可已經等在那裏,身上還穿著昨天的那套風衣,整個人不停地走來走去。
一見到我,她連忙說了聲謝謝,立刻拿過手機。
翻了又翻,微信微博來回地刷了幾遍,失望的神色漸漸爬上了她的臉龐。昨天的濃妝已經殘了,暈開的煙熏妝使得她兩隻眼圈青裏透黑,整個人憔悴極了。
我忍不住安慰她,“大概是時差問題,他還沒有來得及聯係你吧。”
“也許是吧,”林曼可盡力撐起一個不在意的表情,“總之還是謝謝你跑來一趟。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榮千上班了。”
我忍不住喊住她,見她回頭看我,萬般的疑惑還是忍了下去,沒有宣之於口,“你好好休息吧,看上去挺累的。”
微笑著頷首,她如同一隻即將凋零的褐色飛蟲,不曾留意歲月已經到了深秋,仍舊一個勁兒地向遠處飛去,碌碌奔波,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