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駱雪菲的報複(1 / 2)

出租車停在巷子口,我牽著睡眼惺忪的陳夢靈,輕輕晃了晃她的手臂,“醒醒,咱們到家啦。”

柔軟的手掌握著我的幾根手指,本能地抓緊了一下,複又鬆開。這期間,她張著嘴巴打了一個哈欠,兩隻眼睛裏麵布滿了困意的水汽,濕漉漉的,象林中跑來的小鹿。

“你自己回家可以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陳夢靈擺擺手,用力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已經睡醒了,“我不回家,我去奶奶那裏幫忙。”

江奶奶的攤子就在不遠處,拐一個彎就能到。最近花期過了,攤子上賣上了一些手工做的桃核手串和鞋墊,生意不鹹不淡,卻離不開人。一天擺到完,其實賣不到多少錢,但是老人家有個念想,總好過成日悶在家裏。

我替她擦拭去眼角的水珠,“那好,我送你去江奶奶那裏。”

走了幾步,一個穿滿紅繩桃核的木架躍入眼簾。大小不一的桃核被磨得圓潤光滑,風一吹,互相撞動著,發出了清脆響聲。

不過攤上不止江奶奶一個,一個跛腳的老頭兒並排坐在台階上,手裏端著一碗紅糖涼糕,正在和江奶奶說什麼。

一見到我們來了,江奶奶隨即站起身,“回來啦,檢查得怎麼樣?”

我說,“都挺好的,”看向旁邊的老頭,我點點頭,“葛爺。”

被稱作葛爺的老頭兒回看了我一眼,和別的老頭不一樣,他顯得有點孤僻,很少和生人說話,平日裏基本上都是獨來獨往。

他從前幹的職業不大光彩,是鎮上的殺豬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技術很是不錯,所以現在誰家有點紅白喜事,都會特意請他去做事兒。

不過這裏的老居民對葛爺態度很微妙,說他賺的是殺生錢,連娶兩個老婆都被克死了。最後死的那一個更可憐,肚子裏還帶著一個小的,懷孕的時候嘴饞,結果被一口帶牙的豬肉給噎死了。

大家避忌他,葛爺似乎也看不上別人,我一直以為他不喜歡和人接觸,沒想到竟然和江奶奶還有來往。

放下手裏的涼糕,他和江奶奶說了一句“走了”,撿起地上的拐杖,一腳深一腳淺地走了巷子深處,背影像是一節無根的枯木,以盤根錯節的姿勢越纏越深。

“奶奶,這涼糕看起來很好吃誒。”陳夢靈嘴饞的小毛病又犯了,盯著糖水挪不開眼睛。

“這是別人的,奶奶再給你買,好不好?”江奶奶從收錢的小盒子裏摸出兩塊錢,放到陳夢靈手裏,“去,喊你小野弟弟一起去,在店子裏吃完就回家。”

眼看著陳夢靈小跑著回了家,我幫著江奶奶收拾東西,挪到了蔭涼的地方,“奶奶,要不你也回去歇會兒。”

“不了,有個大姐說待會兒來取雙鞋子,我再等等。”摸出一塊手帕,江奶奶坐在台階上,擦了擦已經浸濕發根的汗水,末了在手裏展開,當做扇子扇扇風。

望著老人家手裏翻動的手帕,我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手帕一角的F字母紮得人眼疼,“奶奶,這帕子不是說好扔了嗎?”

江奶奶楞了一下,仔細看了看手裏的手帕,“誒呦,我出門的時候看花了眼,隨手把它給帶出來了。其實這布料針腳都好得很,我想留在身邊學學,過了秋學著繡點手絹兒賣賣……”

不好再說什麼,我隻得哦了一聲,“我晚上回來會晚一點,不用給我留門了。”

離開的雙腳走出沒幾步,我心裏總是隱隱有點不安,像是有點什麼事情,阻止我邁不開腳。想了想,我轉身說,“奶奶,要不我不去了,咱們一起回去吧。”

“小荼,你去你的,家裏不是還有小野在嗎?”老人家讓我放寬心,不忘打趣我一句,“是不是哪個男孩子約你的?這麼些年都少見你出去,這次好好地玩,爭取給我帶個孫女婿回來!”

離巷口越來越遠,我心裏的不安感也逐漸消散。也許是一時的心理作祟吧,我這麼安慰著自己,命令自己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原本說好三點下班,曲屏風臨時又接了一個門診,我在門口等候到接近四點,才見到醫院出口處急匆匆跑出來的男人。

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我身邊,曲屏風呼呼地喘著氣,不停地和我道歉。

“沒事兒,等你的時候我也有收獲,”晃了晃手機上的預約訂單,我說,“這家火鍋店很難排到號的,我手快搶到了一個跑單,所以晚上你就有口福了。”

找到了火鍋店門口,這會兒果然已經排起了長龍,在一群嗷嗷待哺的顧客之中,像我和曲屏風這兩個穿著正裝的人,就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排到號坐上桌,我解開外套,一邊綁起長發,一邊活潑聊天的氣氛,“其實我並不是很會吃火鍋,待會兒也許會辣到桌子下麵去,你可別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