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擺手,我打開浴室的門,扔下一句話,“我答應了,請他一頓飯而已,不會出什麼事的。”
沒想到,我這篤定的預言瞬間被打了臉。或許我真應該聽蘇曉曼的建議帶上她,也就不會發生後麵這些意料之外了。
……
第三天的中午,雙方的合同正式敲定,而返程的時間是在翌日的早晨,於是部長大手一揮,大方地表示自由活動半天,費用報銷。
蘇曉曼跟著幾位同事去津城裏麵逛逛,臨走前不忘朝我擠了擠眼睛,被我無奈地揮手趕走。
大約和昨天差不多的傍晚時分,季原發來了一個餐廳包間的地址,讓我待會兒直接去赴約。
看了看這規格,我心裏有點嘀咕。季原看上去混的也不差,消費這種檔次的是正常,可是我現在完全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主兒,還不知道這一趟的獎金能不能填上這一頓飯呢。
隻是請客的話都放出去了,我也沒得推脫,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向著今晚的目的地出發。
抵達酒店的前台,我將包間名報給了接待員。她在電腦上確認一下,說,“方先生預定的包間,左邊電梯二樓。”
欲走的腳步被這一聲打斷,我掉過頭去確認了一下,“方先生,不是季先生嗎?”
接待員禮貌地說,“確實是方先生。”
出於謹慎,我沒有直接上樓,而是給季原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是不是弄錯了房間號。沒想到他先沉默了一下,說了一句摸不清頭腦的話,“來都來了,就先上來吧。”
衝著一句話,我腳下的高跟鞋隨即在光潔的瓷磚地麵上立定,再不向前。
一股直覺告訴我,他騙了我。
這一頓飯,恐怕不是單純的送別那麼簡單。
站在電梯間裏,電梯上顯示的數字正在不斷減小,它向著我所在的一樓緩緩降臨,即將帶我赴這場約。
正前方是一塊黑色鏡麵,裏麵倒映著我的倒影,四目相對了一會兒,直到電梯門叮一聲響起,在麵前打開。
身邊同行的客人走了進去,見我遲遲不動,問道,“不上來嗎?”
握著背包的帶子,我還是走了進去,按下了2樓的按鍵——既來之,則安之吧。看我這身無長物的模樣,也沒什麼虧好吃的。
快要走到包間門口的時候,遠遠便見到季原站在走廊上等候著。手裏抽著煙,半天也沒有抽上一口,似乎怔神想著什麼。
嘴角本能地上揚,我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在他扭頭的時候,笑容已經變得得體而愜意,“來得很早嗎。”
季原實在是真的不會撒謊,他的第一反應是往包間的大門看了一眼,“沒有,剛到。”
我們兩個像是門神似的,誰也不提進去的事情。他看著我,仿佛想說什麼,卻被我出聲打斷了,“不熄了嗎。”
“啊?”
我用眼神瞥了瞥燃到盡頭的煙蒂,他如夢初醒般扔到垃圾桶裏,深深吸了一口氣,“咱們進去吧。”
打開門的瞬間,我環視了一眼,隨即抬眼看向了旁邊沉默的季原,“老同學,你沒有告訴我是同學聚會啊。”
包間內已經坐滿了二十多號的客人,男|男女女,有的變化不大,有的已經是麵目全非,全都是我當年的大學同班同學。
原本熱鬧的氣氛,在見到我的一瞬間,全都死一樣沉寂了下去。
季原沒有說話,滿臉的愧疚和歉意幾乎要溢出來,卻被他鄰座的一個女人拉下身,半強迫地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女人畫著精致的妝容,四分的底子倒是畫出了六分的氣質,她一微笑,露出了白得發光的烤瓷牙齒,笑意盈盈,“陳荼,你別怪班長了,咱們老同學都挺想見你的。算起來,咱們畢業了四年,和你倒是有六七年沒見到了吧?”
微微歪了歪頭,我習慣性地撩了撩落下的長發,將它們擺到肩後。
拉下一個空位坐下,我思索了一會兒,問了一句,“不好意思,請問你叫什麼?”
女人的氣定神閑有一瞬間的卡帶,而後故意眨了眨眼睛,帶了點調皮,“你不記得啦,我是樊婧啊,咱們之前一個寢室的,記得沒?”
“哦……”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我微微傾身,上下打量了好幾眼,接著來一句含義不明的,“是你啊。”
噗嗤,有人笑出聲來,“團支書,你的記性不大好呀。”
我抿了抿紅唇,一笑而過,“是有點,主要是樊婧同學的變化太大,讓我有點認不出來了。”
這不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過場話而已,可惜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樊婧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世界上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大了自然就變了。倒是陳荼你,和當年還是一模一樣,恐怕還有很多男人鞍前馬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