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半個小時的時間一到,手機瞬間鈴聲大作。
袁琅琅默數了幾秒,按下接通,口氣秒變禮貌。
“喂,小姐您好……對,對,連先生還沒有回來,您可以先喝點茶,用一點點心……”
對麵是駱雪菲的叱罵,“我晚飯都沒有吃,還空著肚子跑來喝你的破茶?你快點把他喊來,不然我立刻就走了!”
“小姐,連先生確實還沒有回來,不過他同我確認過,一個小時之內就會回來取回手機。這樣,等他來了,我立刻讓他上樓找您,好嗎?”
好不容易安撫下去,袁琅琅按斷通話,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她問,“這麼拙劣的方法,你還要等拖多久?”
盤膝坐在茶桌邊,我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麵前。
“說不好,也許隻要十分鍾,也許又要一個小時……等她什麼時候餓得不行,吃了那些漿餅,就算是完成。”
她有點不懂,“你費勁周折把人弄過來,就是為了讓她吃點餅?”
我喝了一口熱茶,以無言作為默認。
其實準確點說,一定要在她上了一天班,又累又餓的時候,把那些老漿餅一口一口吃下去。
這家茶居的漿餅,用的是一半糯米粉,一半酒糟渣,一點點研磨揉碎之後,重新揉成一團,再蒸成圓餅。
看似雪白可愛的樣子,它卻後勁十足,尤其是配上濃茶,一下子就能把酒勁兒泡開。
它看上去不多,但是隻能淺嚐輒止。如果一口氣吃下半盤以上,開始不會感覺什麼不對勁。等到胃中將它漸漸消化,就會酒氣上頭,和喝了一斤燒刀子一樣,醉意混融。
這個老漿餅,即便是酒量大好的老爺們兒,也隻敢茶餘飯後品個兩塊,體會點半醉不醉的飄意。更不說就駱雪菲這種在紅酒桌上逞能的酒量,來一個就能放到一個。
聽我說完各中曲折,袁琅琅露出了一種複雜的表情,“這些你都是從哪兒知道的?”
我口氣淡淡,“常年過點小市民的底層生活,肚子裏總會出揣點門道。”
比如掮客龔姐,比如耳朵洪哥,這些種種門路,都是所謂下層生活裏獨有的智慧和法門。
有錢過有錢的日子,窮人自然有窮人的過法。
就如我所預料的那樣,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駱雪菲又暴躁地打了好幾個電話。並且,她發現了門無法打開的事實,用力地拍了好幾下。
“有人嗎,給我把門打開!”
她的聲調很高,但是從隔音良好的室內傳來,就沒顯得那麼誇張了。
大約是過了兩分鍾,袁琅琅走到了門外,輕輕叩了叩房門以作回應。
“小姐,我是負責茶室接待的服務生,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她不光是回話,同時還很聰明地用耳機插在手機上,一邊靠在門邊,時不時來回走兩步,看上去好像是在和人通電話一樣。故此,即便她用再畢恭畢敬的口氣,路過的客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當然,他們更不會聯想到,她是在扮演一個服務生,欺騙著裏麵那個被蒙在鼓裏的駱小姐。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駱雪菲也不再過分暴躁地拍門了,命令道,“這門我打不開了,你快讓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