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號碼上沒備注,隻有一串號碼,我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現在我使用的還是連輝的手機號,而打來電話的……是我自己的手機。
這通興師問罪的電話,倒比我想象中來得還要快。
我按下了接通,雙方彼此誰也沒有吭聲,唯有默默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無聲地對峙一陣後,對麵還是先開了口。
封寒北那一把熟悉的嗓音,永遠也難認錯,“……來派出所這裏,我等著你。”
沒有給我說是或者不是的機會,他就單方麵掛斷了,仿佛隻是來傳達一個命令,而我並沒有回絕的資格。
一路開到派出所門口,我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朝身邊的袁琅琅一挑眉,“我現在這樣,夠容光煥發嗎。”
她臉上還掛著淚痕,忍俊不禁地笑出聲,還是配合地點點頭。
“好看,好看極了……待會兒去探視駱雪菲的時候,一定能把她的肺都氣炸。”
走進了派出所的大門,背後是濃黑夜色,前方是一行明亮白熾光光圈。
在燈光的盡頭處,坐著一個肩寬挺拔、身材頎長的男人。
他穿著黑色的長大衣,雙肩上灑落了一片燈光,稱得他的側顏更加淩厲分明。微微斂下的眼睫,在眼下打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走到男人身邊,我隔了一個位置坐下,沒有說話。
他也像是無所察覺般,隻是端坐在那裏,連一個觀照的眼神都欠奉。
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我仍能嗅到封寒北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絲絲縷縷間,多了一抹深夜的寒涼。
少頃,封寒北動了動。
他伸手摸入自己的口袋,從裏麵掏出我的手機,遞到了我的麵前。
“多謝。”我淡定地說著,伸手接過。
上麵殘留著男人大衣口袋裏的溫熱,但稍稍在我的掌心裏一觸碰,便又褪回了金屬外殼的森冷。
走廊裏有些穿堂風,我有點冷的縮了縮脖子,半個下巴都邁進了外套裏麵,同時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顯然,封寒北終於被這一番沒心沒肺的舉動挑釁到。他乜了我一眼,沉聲說,“好玩嗎。”
“好玩啊,這幾天你不在,我自己玩的挺好。”我顧左右而言他。
他皺眉,“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作弄這一番,知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麻煩?”
我懶洋洋地靠在牆上,又忍不住打了個哈切,懶散地說,“我還以為你是無所不能的呢,江城的地盤上,不是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麼。”
就算是逮進了局子又怎麼樣,他隨便一聲令下,駱雪菲自然會無事放出來。況且這又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故,居然還勞煩他親自來一趟。
想到這裏,我微微一撇嘴——直到現在,封寒北還把這個妹妹當塊寶,護在掌心呢。
哪知道,封寒北卻說,“我知道你心裏有疙瘩,讓雪菲吃點苦頭也無妨……但你不該做的太過。”
這我就無辜了,滿臉都是“不懂你在說什麼”。
當然,我事後才知道——因為我的一時興起,將連輝光溜溜的照片群發出去,而沒有想到,那裏麵露出了警車內駱雪菲的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