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隻打算了家宴,卻來了好些鄉鄰,無奈之下吳氏隻好臨時操持額外的酒菜,索性未過十五,年貨還剩不少,到不至於太過抓瞎。
由於打下手的人不多,自家女人也隻好上鍋台,二房剛懷上二胎,自是不會讓她來聞這油煙味,欣樂怕油煙,不能掌勺,又是雲英未嫁,也不能上菜,隻搬了軟凳在廚房外擇洗些菜蔬,掌勺、幫廚的也隻剩下吳氏和莫語。
好不容易做完了七八桌菜,吳氏這才能找地方坐下來。
“娘,吃點東西。”莫語準備了兩樣婆婆平時愛吃的小菜放到小方桌上。
吳氏看一眼媳婦兒,招手示意她一起坐下來,“你坐,我有話與你說。”
除了應聲外,莫語沒什麼額外的表示可做。
在說話前,吳氏先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後道:“剛才縣大營裏送來書信,讓政然到那兒幫著訓練新軍,他與我說答應了,再過個十天半個月,等安頓好了,也就要過去上任了。”說罷打量一眼莫語的臉色。
莫語回視婆婆的打量,心想這定不是在問她的意見,怕是另有他意吧?隻點了點頭,目前她還做不了丈夫的主,而且隻要有婆婆在,估計也她沒做主的希望,所以除了附耳傾聽外,她沒什麼好說的。
“二房那邊已經是第二胎了,你這長房不能不急,而且政然的年紀也不小了,所以——”盯住莫語,“你得快著些。”
要多快?
“我與政然說過了,他剛上任,諸事不便,不好帶著你過去,所以你就留在家裏。”
這又是什麼意思?想讓她生孩子,卻又不同意她跟著丈夫,是不是有點讓人為難呢?
“政然是個好孩子,也懂禮,所以……你主動些。”她是擔心自己兒子太好性兒,輕易不會動自個的媳婦,作為母親,她不好跟兒子說這種事,也隻能對媳婦兒旁敲側擊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莫語低下睫毛,除了答應似乎也沒別的路可尋。
“你也吃一些吧,吃完回屋裏收拾收拾,這裏讓柳媽她們收拾就行了。”
“嗯。”點頭。
乍然與一個陌生人同處一室,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其實趁丈夫沒回來前,她都梳洗好了,可丈夫一進門,她就又想再去梳洗一遍,因為可以浪費時間。
隔著杉木屏風,他在裏麵洗澡,她在外麵整理床鋪,聽著屏風裏嘩嘩的水聲,她連腳趾頭都蜷了起來。
當人妻子這口飯不容易吃啊,家裏家外,孩子長輩,更要服侍丈夫的需求,最重要的是還要讓這些事情看上去有條不紊,正常運轉,不能停滯,也不能過於突兀。
壓抑著顫抖的欲望,以最平常的臉色和動作為他更衣——女人是天生的好戲子,因為生活所需吧。
李政然喝了不少酒,但十幾年的軍旅生涯,酒肉穿腸也是尋常事,所以這點酒還不至於讓他醉。
進門時,他也想過夫妻之間那碼事,說不想肯定是假的,尤其他的妻子還是個可人兒,但也正因為是可以光明正大為所欲為的妻子,他更不想讓事情發生的太突兀,夫妻是要共度一生的,不能為了一時的欲望而讓她對他產生懼怕,所以他隻是像平常一樣躺下休息。
作為男人,出於潛意識的保護心理,他慣性地睡到了床外側,而一般夫妻,都是妻在外,因為方便早起做家事。
因此莫語對他睡到外側有點意外,但既然已經這樣了,也不好請他讓位吧?
還好他躺下去就閉目休息了,否則她還真不知自己敢不敢脫衣裳。
一件件將衣服搭到床邊的凳子上,直到身上隻剩下兜衣後方才滅燈,爬進床內側。
所謂的主動也就是這樣吧?這還不夠明顯嗎?衣服都脫成了這樣。
正月的夜,冷得鑽心,莫語搓著雙臂,躊躇著該不該掀被子鑽進去……因為他好像一點表示都沒有。
等了大半天,冷到極限後,終於還是忍不住鑽了進去,索性他穿著中衣入睡,兩人之間不至於肌膚相粘,讓她頗有些安慰。
在經過一番繃緊的緊張之後,似乎慢慢有些習慣了,何況他身上很暖,不用手爐烘烤,被子裏就暖洋洋的,很舒服。
因為酒勁的驅使,李政然咳嗽了兩聲,她忙著要爬起身給他倒茶,不過在他發現她的意圖後,阻止了,“不必起來,我不渴。”
莫語又靜靜躺了回去,仰臉看著帳子頂好一會兒,方才道:“娘說相公要去縣大營裏任職。”
李政然微微低首,看一眼妻子的方向,“是,兵部指派的,在北軍黑騎軍中服過役的,回鄉可以做地方大營的教官。”因為剛才阻止她起身捉了她的手來,至今忘記要鬆開。
“大營裏……苦嗎?”聽人講過,行軍打仗,刀劍無眼,苦不堪言,所以很多人為了躲兵役,都逃去了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