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道:“老二家的!你少說點!”威嚴四立。
趙絮嫣自然不能不聽婆婆的話,閉嘴是閉嘴了,卻飲泣了起來,看上去相當的委屈。
“娘——”映蓉跑到自個娘的旁邊,抓著娘的衣襟,也跟著一起哭,頗有點孤兒寡母的無助狀。
“今天不是來哭的!”吳氏見二兒子不出聲叱責妻子,不免有些氣他。
趙絮嫣哭得更厲害,錢詩詩卻聰明的擦幹眼淚——婆婆是她的依靠,她得聽話點。
“他大嫂,抱映蓉出去,別讓她在這裏哭哭啼啼的。”吳氏吩咐一聲長媳莫語。
莫語暗暗看一眼丈夫跟政亦,他們倆什麼都不說,這是打算繼續看戲?好吧,她陪他們一起沉默,看這戲能唱出什麼結果來,起身打算摟映蓉過來,卻被趙絮嫣搶先,“不用你們趕,我們自己走!”拉起女兒的小手就要往外走。
“啪——”吳氏真得火大了,狠狠拍了一掌桌麵,她是當家主母,辛苦支撐這個家十幾年,如今居然會被小輩頂嘴、甩臉子,誰家的父母會做成這樣?“政亦!”
政亦看向母親——
“讓你媳婦回來坐好!”她直接教訓兒子。
政亦隨即命令妻子道:“你坐好!”
趙絮嫣咬唇,氣嘟嘟地坐回原處。
吳氏站在主位上,頗有君臨天下之感——這個家還是她說了算的,她必須要讓媳婦們弄明白,別隨意頂撞她!即使是兒子,也都得聽她的,“大災大難都過了,如今平安回來了,你們卻為了點小事鬧得不可開交,我生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氣我!”隨即看向小兒子政昔:“政昔,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長幼有序?雖然你已成家立業,但是長兄說得話,你照樣得聽,以後再跟哥哥們反嘴,你就滾出這個家!”再依次看向三個兒媳,“我一向不管你們,不是怕你們,是不想像普通人家那樣,鬧得家無寧日,你們自己也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做媳婦就該有做媳婦的樣子!別動不動吊臉子、說風涼話!”
大廳裏的空氣像是靜止了一般,直待吳氏坐定!“政亦,繼續說!”
政亦繼續將明細報出來——現銀,老大家剩一百五十兩,老二家剩一百兩,老三家剩一百兩。
報完數後,政亦將明細放到母親手邊,再回到原位坐定。
又是一陣冗長的靜默——
吳氏依次看看三個兒子,後道:“官府的職位都翻新了,政亦和政昔如今無業可從,政然啊,你看你有什麼辦法沒有?總不能在家坐吃山空。”
始終沒說半個字的李政然將視線從茶杯轉向母親,“我正想跟母親說這件事,南方叛亂不止,朝廷認為白老將軍未能及時製止,罷官免職,新軍也即將被解散,差不多也就是十天半個月旨意就會傳過來,可能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兔死狗烹,政治鬥爭的常態,匪亂壓下去了,加上現在又沒有胡亂,自然沒白老將軍什麼事了——朝野爭鬥瞬息萬變,支持白家的三王爺上個月業已病逝,可見白家失勢是必然了,而小小如他們這些芝麻屬官自然要被那一波波的大浪拍死在沙灘上。
他的公職沒了?!這是莫語的心聲,憑良心講,她是高興大於難過的,因為他沒了公職就可以天天在家了,不用再給誰賣命!
“什麼?!”這是除莫語以外全家人的驚歎。
吳氏喃喃道:“可你這次不是還帶了那麼多兵衛幫咱們搬家?”既然要解散了,怎麼還會有人聽他的命令?
李政然笑笑,“下屬們看得起,幫個忙而已。”
“那咱們家怎麼辦?!”吳氏無助中帶著絕望,他們豈不是又要回到幾年前那種疾苦的生活裏去了?
“母親不用擔心生計,如今我們都大了,自然不會再讓母親操心這些事。”李政然道。
說是這麼說,可擔心總是難免的,難道真的是船到橋頭才轉帆嘛!這以後該怎麼辦呢?
一場盛況空前的家庭會議,因為李政然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而變得偃旗息鼓,所有人都開始躊躇將來,哪裏還有心思爭吵?
不歡而散。
莫語很好奇丈夫今天在全家人麵前半句話都沒有的原因,他是長兄,該製止那爭吵的場麵才對,可是他沒有,反倒是任憑發展,這很讓人疑惑。
“今天你怎麼不出聲?”端飯給丈夫時,莫語如此問一句——因為白日的爭吵,今晚各屋回各屋吃自己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