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幹什麼?”李政然反問她。
“……娘很生氣。”他出聲至少婆婆不會那麼生氣,她今天之所以發那麼大脾氣,主要是覺得兒子沒站到她身後去。
“都憋著氣,讓他們發一下也好。”政亦、政昔私下都向他這個大哥訴過苦,也不好說誰對誰錯,他都聽著,不指名誰錯是因為沒必要,更不想在兄弟之間確立誰跟誰的關係更好,何況母親一向喜歡主導,而且私心偏向三弟,這是自小就能看得出來的,他不參與是等她自己去處理,公平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母親自己做主,至於會變成什麼結果……讓她自己去看結果吧,“對了,避難之前,呂家向母親拿了多少銀子?”
“娘沒說準數,不過看她手裏剩得銀子,恐怕一兩千兩是有的。”莫語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李政然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像是想什麼想得很出神。
“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一向不太管婆婆那邊的公帳,突然這麼問,顯然是出了什麼問題。
“攻城之後,見過呂家的宗親……說呂家舉家遷往了京城。”
舉家前往京城?“可他們沒給咱們留信啊?親事過了年可就要辦了,這——”
“再等些日子看看。”看他們是否還記得給他們送信,“你暫時不要跟母親說,免得猜得不對,白讓她和欣樂擔心。”他要想辦法查查這件事。
莫語點頭,餘光瞥見小床上的女兒早已醒來,忙去抱了過來,剛涼好的魚湯,特地熬得很濃——最近奶水一直不足,不得不想辦法添補一下。拿湯勺一點點舀起來喂哺女兒,小喬喬到也不算挑食,米湯和魚湯都能喝,不過仍是瘦了一些,看著就心疼,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給她。
“你多吃一點才是要緊,也就免得擔心她吃不飽了。”李政然道,不到一個月沒見,妻子女兒都瘦了一圈,他心裏當然不舒服,與三弟妹一樣的日子,人家沒變,她到瘦了,想來政亦跟他說政昔太過私心還是頗有些道理的——誰不疼自家的妻兒?她們娘倆會瘦都是因為他這個當丈夫的不在家,想來丟了公職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妻女這邊可以多照顧一些,“我丟了公職,你怎麼想?”問她。
莫語擦完女兒的小嘴抬頭,“我?”抿嘴笑,“說真話?”
可不,問她自是要聽真話。
“你能留在家裏自然是最好的。”不過那麼一來,又擔心他無所事事會無聊。
李政然放下筷子,順手接過女兒,讓妻子可以吃飯,“你就不怕坐吃山空?”
“咱們的錢足夠花用個十來年了。”若是他們小家過日子,那些錢足夠他們無所事事十多年還有富裕,“呃,上次見麵太匆忙,我忘了跟你說,你讓我爹在甲山那兒盤下的田地,契約都好了,隻等把錢送過去就行了。”
點頭,“王虎正好要回去一趟,就讓他帶過去,順便……那些田就讓嶽父大人自己先收種,那地對我們來說隻是個保障,用不用得上還未可知。”
“我知道了。”喬喬滿月時,他送父兄回去時,讓父親在甲山那兒留意田地買賣——他要買地,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擔心自己萬一不在了,她跟女兒能有個棲身之所,當時爹爹聽後也十分欣慰,一口就答應了保證給他們找到最劃算的田。
所以他沒了公職對她來說是件大好事,反正後路都留好了,最差就是坐吃山空後回家種地唄,隻要人在就行。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和私心,差別在於多或少,經常或偶爾而已
與大房這邊一樣,二房、三房也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二房政亦和趙絮嫣讓趙家的兄長在七番鎮上購置了一處臨街的宅子作為後路。
三房政昔和錢詩詩則在錢詩詩表兄的牧場入了股。
至於欣樂,吳氏之前已將她的彩禮和嫁妝做了抵押,銀票就放在女兒身邊。
各有千秋不是?
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幹嗎要讓天誅呢,那多悲慘?
患難是可以見真情,但同樣也能見到分歧和私欲,不是隻有李家這樣,所有家庭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
隻是男丁們停了公職,下麵的日子該怎麼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