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台一身白衣,如冬夜下鬆柏上的初雪,整個人清透出塵,有那麼幾分不問紅塵事的雅逸氣質。
他等在一株柳樹下,長身玉立,遠遠看去像是一幅畫。
傾月等人走過來時,他聞聲回眸,臉上掛著那種又溫和又有幾分虛假的笑,衝來人拱手拘禮。
“恭喜姑娘事成。”
不等傾月回禮,他就從袖口裏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雙手呈遞過去。
傾月垂眸看了一眼,沒有即刻接過,隻是不冷不熱地發問:“洛公子這是何意?”
“兩天前遲到的賠禮。”洛雪台又將錦盒往前送了兩分,笑容依舊溫潤,隻是眼神卻有一抹不容人拒絕的強硬。
“不過是小事一樁,公子不必如此。”傾月不卑不亢,沒有去接。
洛雪台隻能將錦盒打開,露出其內的一個透明小瓶。
瓶子不過兩根手指粗細,裏麵盛著青綠色的液體,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澄澈晶瑩。
葉知非湊過來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這是什麼東西?”
洛雪台解釋道:“此乃金風玉露。”
“什麼玩意兒?”葉知非抄起瓶子抬手在陽光下晃了晃,一聽這名字立刻想到了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麵,眼神兒不禁往淩淵那邊飄了飄。
果不其然,淩淵也挪了過來,一臉警惕地瞪著洛雪台。
“這是經過提純的靈汁,煉器時隻需在鼎爐內加入一滴,很大幾率能提升煉製出靈器的等級。”
洛雪台微笑著給出解釋,又怕傾月不信,加了一句:“這是經過煉器協會多人試煉統計出來的結果,姑娘大可放心使用,有益無害。”
“哈哈哈”,葉知非笑得有點尷尬,他摸了摸鼻子,把小瓶子放了回去,道:“原來是煉器用的,怎麼起了個這麼旖旎的名字啊。”
“有何不妥嗎?”洛雪台偏頭看向他,一臉無辜。
葉知非連連擺手,“挺好的,挺好的。”
傾月沒意識到他的心思已想歪了,瞪了他一眼,才對洛雪台說道:“公子這等寶物為何不自己留用?我不過是初初入門而已,煉器實在用不上……”
“姑娘莫要推辭。”
洛雪台直接將那瓶子遞進了她的懷中,若非淩淵的目光太過銳利,他恨不得要親自拉起傾月的手。
“洛某向來以不守時為恥,上次遲到頗為自責,回去後一直在想該送些什麼賠禮道歉。姑娘應不喜胭脂水粉之類的俗物,思來想去,也隻有這金風玉露可以拿得出手了。”
洛雪台言辭懇切,好像遲到片刻於他而言當真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一樣,傾月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但話已至此,再推辭隻會顯得矯情,傾月便道過謝後大方收下了。
她將那小瓶子精心收好,腕間紅繩上係著的蒼桀鼎閃了閃光,識海中響起了他久違的聲音:“是好東西。”
傾月不動聲色,心中默問道:“你見過?”
蒼桀哼了一聲,“這種東西,一看成色便知,好好收著,日後自有大用。”
寒暄客套幾句,一行人就朝文瑤山進發了。
洛雪台此行明麵上就他一個人,但其他人都知道他應該帶了四名護衛,這些人躲在暗處不肯露麵,傾月等人也就當做不知情。
一路上洛雪台的存在感並不強,大抵是葉知非太鬧騰,襯托得他更加溫潤寡言。
大多數時間,洛雪台都是一個人騎馬行在隊伍的最後麵,沉默地望著前方的幾個身影,嘴角總是上揚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教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傾月偶爾會在下馬歇腳時過來和他說兩句話,大多都是討論煉器方麵的事,洛雪台身為高階煉器師,經驗見識自然要廣泛得多,對於傾月的疑惑他都會耐心解答。
一來二去,傾月對他的印象倒是改觀不少。
雖說在她心中,此人仍遠在朋友二字的範圍之外,但到底還是有可以聊天的價值。
三天後,一行人等途徑淮州。
葉知非坐在馬背上遙望了一下遠方夕陽餘暉下的城池,灰色城樓在一大片彩霞的映照下越發巍峨宏大,城樓邊豎著一麵大旗,迎風招展,甚為惹眼。
待距離稍近一些,他看清了,旗上用篆體書寫了一個大大的“洛”字。
“洛兄,你們淮州城的門麵比我的伏羲穀可氣派多了,”葉知非回頭衝行在他後麵的洛雪台開口道,“回去我也要照著你們的城樓改造一下。”
洛雪台笑道:“葉穀主說笑。”
葉知非一臉認真:“沒說笑,你們這城樓真的很氣派,我那伏羲穀土裏土氣的,回去我就把它拆掉。”
“淮州乃我叔父洛青河主轄,三年前他派人整修城池建築,如果葉穀主當真喜歡,那我們便進城去,晚上我來引薦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