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賢弟掛心了，為兄這身體並無大礙！”猜不到雲翊這次會在心裏用什麼惡毒的語言咒罵自己，辛大俠也沒去費那功夫，繼續保持著笑容道：“既然賢弟與子壽如此投緣，理當找個空秉燭夜談，隻是在這之前能不能先把我軍下一步的行動給定下來？”
“確定了，這家夥就是仗著有外人在場沒事找事呢。他哪隻眼睛看到我跟彭龜年談得投緣了？我那是不過是想把這倒黴蛋給糊弄回祐川而已。”暗自裏腹誹一通，狠狠地瞪了辛大俠一眼，雲翊這才盡量保持著克製的態度裝傻充愣道：“我軍行止？適才小弟不是說過了麼，金兵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暫時撤退，可人家的實力畢竟遠超我軍數倍，為了替大宋保留下更多的血脈避免一切不必要的傷亡，我軍應立即棄城而走，南下至福津或撤往祐川。”
“雲兄不可……”撤退？如果要放棄西河州治所的話，彭龜年當初就不會主動留下來率軍堅守了，一個多月的血戰傷亡數千軍民，怎麼也不應該換來這個結果。
“哦？子壽兄這意思是不讚成我軍撤往福津？”
“當然不行！眼下金兵已占據大潭囤下重兵把守，我軍若是棄城而走率城中軍民南下勢必會受其阻截，平原之上與敵對陣，這傷亡怕是……”渾然沒發現已經掉進了雲翊設置的陷阱裏，彭龜年依舊在盡心竭力地對戰場態勢進行著最想詳盡的分析。
“那照子壽兄說來，我軍南下肯定不行？”據說從善如流也是一種美德，畢竟還是第一次見麵而且人家這分析也確實很有道理，雲翊決定給彭龜年一個麵子不在打往南逃竄的念頭。
“自然不可！”往南逃，主動跳進金兵設好的陷阱裏，誰幹這種事誰就是傻子，彭龜年能中得進士這腦子肯定不會笨到那種地步。
“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雲翊故作無奈道：“南下危機重重，繼續堅守又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眼下我軍就剩撤回祐川固守待援這條路了？”
“雲兄此議頗合……”
“不可！”就知道彭龜年學問上不比雲翊差，但要比耍心眼肯定會被這小妖孽忽悠得被人賣了都還得幫人數錢，趕在彭龜年在稀裏糊塗之間就把那句讚同的話說出口之前，辛大俠終於不在顧忌接下來可能遭受的報複挺身而出，毅然道：“我軍決不可撤！”
辛大俠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讓彭龜年意識到自己好象被某個小妖孽給戲弄了，略帶憤怒地接著吼道：“對！我軍絕不可撤！”
就因為有個最了解自己的辛大俠在場，並不擅長陰謀詭計的雲翊有一次必須承受失敗，可這個臉皮厚度足以用來加固城牆抵禦金兵瘋狂進攻的小妖孽並沒為此而惱羞成怒，反倒是裝出了一副迷茫的表情道：“不撤？為何？”
“金兵南下為的就是切斷我天水大軍後退，若失西河則金兵再無顧忌，十餘萬天水軍壯士將腹背受敵進退無據。”辛棄疾才不相信雲翊真沒看穿金兵的用意，說兩句場麵話給這小妖孽一點麵子也就是了，想讓他做詳細解釋，他才不會象彭龜年那種不知人間險惡的小青年一樣有那麼閑工夫呢。
“腹背受敵，進退失據？”似乎已經認定辛大俠的腦袋出了問題，雲翊故作驚訝道：“敢問幼安兄，可曾知曉虞相公命天水軍出嶓塚山的用意？”
“趁敵軍主力被虞相公大軍所牽製，迅速攻占成紀、清水、治坊、隴城，光複秦州，繼而……”這次不用辛大俠出言相助，在虞允文身邊多呆了些時日的彭龜年也能侃侃而談。
“既是如此，他們現在兵精糧足，照做不就行了？攻下了成紀還怕金兵不立即回師？”拍了拍彭龜年的肩膀，雲翊賊笑道：“他們之前進攻乏力，並非實力不濟所致，實乃領軍大將沒能下定決心。如今金兵南下斷其歸路，若我們再從西河州撤軍，這不正好應了兵書上的背水而戰置之死地而後生麼？這樣做可不是在害人，而是在幫助那十多萬天水大軍，幫他們下定決心去立此不世之功。”
“這……”彭龜年淩亂了，辛大俠也迷茫了，咋聽上去這話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道理，可這心裏怎麼老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呢？臨陣脫逃，將自家大軍的後防拱手讓人，借此來激起全軍將士死戰之心，那個小妖孽的想法會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