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黍離那丫頭去祭奠劉榮了？”母親喝著茶，似是漫不經心地問。
“是啊，”我同樣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沒有這回事，我還真不知道宮裏宮外，有多少眼睛都盯著我這個皇後呢。瞧，昨天的事，今日就都知道了。”
“哦？”母親饒有興味地笑了笑，“比如呢？”
“比如今日早間太後就明裏暗裏地敲打我呢，說皇帝最近偏寵不對如何如何，讓我不要在意，”我說，“我哪裏是為了這個呢。”
“適才從你外祖母那裏過來，母親還說讓我不要難為你。”母親淡淡地說，“嬌嬌，我知道你不舒服，但是……總之你自己有成算就好。”
我怔怔地呆了一會兒，把手邊的兔子糕點推向母親：“午間睡不著，自己做的，母親嚐嚐。”
母親愣了一下：“原來是兔子啊……我說你怎麼突然……”
“母親，劉榮哥哥之前待我如何，您是知道的。”我說，“這些年我為了陛下，不曾做過什麼。如今陛下登基，天下太平，就算我親自去祭奠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了。我還是安安分分地在宮裏坐著，隻不過是黍離去了一趟，能怎樣呢。”
“你在怨我？”母親挑眉。
“這話說到哪裏去了。”我無奈，“我知道，母親當年也是為了我，不過，無辜的是他。好了，說這些做什麼呢。聽說母親前些日子罰哥哥跪了好幾日的祠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母親也不必太急躁了。哥哥從小金尊玉貴，哪裏受得了這樣的苦呢。”
“你說得很對。”母親聞言也順勢說了下去，“管教不當，是我和你父親的失職。不求他們平步青雲，總也不能因為我的兒子帶累了陳家。頑疾自然要下猛藥，不必掛心，死不了的。如果在祖宗牌位前都想不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的話，就跪死在那兒吧。”
我輕笑：“母親嚴重了，想必哥哥也是能理解母親的苦心的。隻是這飯，該送還是得送吧？”
母親瞄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來當說客的。說來也奇怪，你自小和你你兩個哥哥相處的時日也不算長，怎地就這樣護著那兩個混小子？我如今一點都不懷疑，要是他們倆犯了什麼事兒，第一個帶累的，定然是你。”
“自家兄弟，什麼帶累不帶累的呢。”我笑笑。
“這事兒你不用費心了，他們什麼時候想明白了，我覺得夠資格放出來了，自然還讓他們出來過他們的侯爺日子。想不明白，便在祠堂裏靠著白粥過活吧。”母親冷哼。
這會兒可真真是嚴母了，我無奈。母親素來說一不二，看來是沒什麼轉圜的餘地了。也罷，在自家人手中吃些苦頭，總好過以後犯在外人手裏。“說起來，還有一事要麻煩母親。”
“哦？你說。”
“母親閑時，不妨提點一下那韓王孫吧。”
“韓嫣？”母親聞言倒是有些詫異，“他犯到你了？”
“不是不是。”我連忙搖了搖頭，“太後……想來是容不下他的了，他祖上也是名將，說起來兩家還有些淵源，能幫一把，不妨留個人情。”
母親思索了一下：“何必去討他的人情，韓嫣對你，本也尷尬。太後看他不順眼，便隨她的意好了，橫豎沒有你的事，不必趟這趟渾水。”
前世的我何嚐不是這般念想，不過“這韓嫣，我是見過的。風姿榮華，翩翩君子。母親就當是我不忍吧。”
母親這下倒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怎麼，你這是被美色迷了眼睛？”
我不禁扶額：“母親說到哪裏去了，誰惦記他的美色。不過如今陛下新政，朝中可用之人少，可用之才更少。後宮不幹政，我不願意看他死在後宮的手裏。何況，”我壓了壓聲音，麵上有些冷峻，“何必隨太後的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