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劉徹語氣不由得低了幾分，這便是發怒的表現了，“我還訓斥不得一個婢女？”
我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願意訓斥誰，是她的福氣。”
劉徹看著我，終是衝外殿怒道：“都滾遠點。”來回踱了兩終是步，軟了口氣：“阿嬌……”
我別過頭不看他，心下委屈。便是先皇在世，哪次請安不是膝蓋還沒彎下去就叫了起，兩世加起來，不曾這樣跪過誰。萬萬沒想到，第一個發作我的人，竟是他劉徹。
“哎……”劉徹伸手來扶我，我隻是垂目不看不答。他又歎了口氣，將我抱了起來，攬進懷裏：“是我今日心情不好，語氣重了些，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嬌嬌，嬌嬌？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我的氣。”
“我哪裏敢生陛下的氣呢。”我冷著語氣，“陛下哪裏有錯呢。”
“這話就賭氣了不是？”劉徹耐著性子哄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總不能就因為幾句氣話不理我了吧？”
“你不是清楚麼，我是不願意見到你的。隻不過你願意來這椒房殿，我攔不住罷了。陛下若是清楚，以後就多去那些年輕漂亮的夫人那裏，省得來這椒房殿惹了龍顏大怒，我也沒辦法交代。”我推開他，語氣不善道。
“嬌嬌——”劉徹拉長了調子，頗有幾分撒嬌認錯的意味，一邊說一遍搖著我的袖子，“我錯了。瞧你，多少年都沒鬧過小孩子脾氣了。怎麼這次不饒人了呢。”
“小孩子脾氣？不饒人？”我不禁被他氣樂了，“到底是誰不饒人啊，我都不知道是哪一句得罪了你，發那樣大的火，現在倒是變成了我小孩子脾氣了？陛下最近不僅僅是脾氣大了，顛倒是非的本領也比之前強了許多啊。”
劉徹不由苦笑：“是我錯了，委屈你了。你要怎麼樣才能消氣呢，要不我也給咱們皇後殿下跪下，殿下可消消氣？”說著作勢就要屈膝。
我連忙攔住他，終是無奈：“哪裏學來這樣的招數，我哪能讓你跪下。”歎了口氣，“罷了，我也不對，心裏不太舒服，也不該惱你的。不過你這話說得也太不講道理了，我日日溫著菜品，備好茶點，就怕你突然來了哪裏不周到，你還給我安這麼大的罪名。”
他反握住我的手：“是我口不擇言了。剛從母後哪裏來，用了些酒水，嬌嬌就當我說的是醉話吧。你還沒用膳食？我再陪你用些吧。”
哪裏是用了些酒水，怕是太後又灌了些迷湯吧。我隻得暗自歎了口氣：“不用了，這些日子沒什麼胃口，晚間都不怎麼吃的，黍離燉盅燕窩端來也就是了。你喝得多不多，要不要緊？”
“不礙事，也沒什麼大事了，今日陪你歇著。”說著頓了頓，“本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的，發了一通邪火委屈了你，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我笑笑：“有事便說吧，說了都過去了，便是過去了，我不在意了，你也不用掛心了。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黍離去祭奠劉榮哥哥的事情？”我抬手阻止了他要說的話，“可能你覺得，我不該這麼做。可是這麼多年了，我心裏總覺得虧欠些什麼。人都沒了，燒些紙錢，上幾柱香，又能怎樣呢。你是不是高興都好，這件事兒，我該做。”
劉徹看著我，良久抬起我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嗯，我明白了。過些日子，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大哥。”
我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濕，眨了眨眼睛。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