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今天他親眼目睹的那樣,被汽車給撞得騰空飛起,折磨得奄奄一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垂死掙紮。
回憶的弦一旦被觸碰,往日裏或悲或喜的一幕幕,在羈景安的大腦裏輪流播放滾動。
如果他能早點趕到,當初的莫雨柔不會受那麼多的苦;如果今天他能早點趕到,她不會再次遭遇被汽車殘忍撞擊……
但同時就想起了莫雨柔曾經也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生生地在他的心口裏插了狠狠的一刀。
羈景安那顆冷硬的心隻是軟了一秒,伸手摸了一把冰冷如刀鋒的臉,渾身散發駭人的森厲氣息,朝駕駛位上的方同冷冷吩咐,“送她去市立醫院,現在,立刻,馬上。”
方同猶豫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小聲提醒,“羈先生,我剛才看到了夜小姐好像也受了傷,要不要……”
反正對於後座這個曾經背叛過羈景安的女人,他是打心裏厭惡。
夜小姐那麼善解人意的性子,怎麼可能動手推她墜樓呢?
一定有什麼誤會在裏麵。
羈景安沒有開腔,鋒利的目光危險地盯了方同一眼,轉身就要往回走。
就在這時,男人身後躺著像個死人的莫雨柔從嘴裏發出淒厲的慘叫,“啊,夜小姐,不要推我,不要撞我,景安快來救我,疼,好疼啊……”
“景安,你快來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怕死,咳咳……我隻怕,隻怕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你!”
如同一條半死不活的蛇,在座位上抽搐扭動,從她蒼白的嘴唇裏,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夾雜著她壓抑而淒慘的尖叫,令人不寒而栗。
莫雨柔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次又一次,發出恐懼絕望的嘶啞喊叫聲。
破碎的嘶吼裏,昭示著當年的那件事,對她帶來的後遺症非常嚴重,以至於六年多的時光流逝而去,她心底的陰影,還久久存在著,不曾消除。
一個大男人,卻要一個比他還要小上兩歲的莫雨柔去搭救,而莫雨柔最終付出的,是她的身體以及長達半年的痛苦封閉治療期……
羈景安邁開的腳步再也移動不了,生了根似的立在原地,高大的身軀站在豪車一側,狠狠地皺眉,深刻五官沉浸著狠戾的情緒。
那時,她聲聲泣血呼喚著他,而他呢,在沒有得到王梓濯的助力之前,隻能有心無力,束手無策,一點救她的辦法都沒有。
罷了,就當是最後一次欠莫雨柔的。
羈景安重新坐回車內,薄唇冷冷吐出兩個字,“開車。”
陰沉沉地隻盯著前方看,眼神是空洞無神的。
做出這樣的決定,他真是愚蠢至極。
不能回頭,不敢看夜羽凡那雙失望的淚眼。
空曠的花圃裏,夜羽凡看著邁巴赫殘忍地拋棄她往前疾馳而去,最後,漸漸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再也看不見。
羈景安真的,離開了。
像上次一樣,選擇了莫雨柔,拋棄了她。
眼前一片黑暗,夜羽凡如斷翼的小鳥,無力的身體伴隨著滾燙的淚,摔落在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