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在江塗上搜尋。它們應該就在這兒啊。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在一撮蘆葦邊,他看到了幾個細細高高的身影,沒錯,就是它們。熱血一下子湧了上來。
他揉揉眼睛,確認就是它們。一二三,四,對,果然是四隻,他們告訴他,總共四隻。它們埋頭在江塗上覓食,對他渾然不覺。他一隻隻看過去,真是太美了,身上是白色的羽毛,翅膀卻是黑色的,展開來,就像一幅黑白水墨畫,而細長的腳,則像高挑的舞者,性感,美豔。沒錯,就是它們,東方白鸛,整個地球上不足3千隻,它們比白金還珍貴啊。
他將目光,緩緩地從它們身上收回。熟練地從背上卸下獵槍,擦擦槍管,推上子彈,然後,裝上消音器。他以前從不用消音器,為了這次行動,他特地請朋友定做的。
他端起獵槍,瞄準。
十字準星,從江塗上劃過。一隻鳥,又一隻鳥。準星所及,無不打了個寒戰,似乎它們能夠感受到來自蘆葦從中的槍管冷冰冰的力量。
槍口在那群東方白鸛的身上,停了下來。
一隻東方白鸛,又一隻東方白鸛。他猶豫著,不知道瞄準哪一隻。最後,他的目光和槍口,同時落在了最後一隻東方白鸛身上,它一會低頭覓食,一會警覺地抬起頭,它看起來比另外幾隻東方白鸛顯得緊張。
他把槍口向空中抬抬,直指藍天,那將是鳥兒振翅飛起來時的高度。這也是被他瞄準的鳥兒,最後能夠飛起的高度。
做好了這一切,他長吸一口氣,然後,揀起一塊土疙瘩,向江塗上扔去。
鳥兒都驚恐地飛了起來。
東方白鸛也都驚恐地飛向空中。那隻他瞄準的東方白鸛,也拚命地煽動翅膀,向前奔跑,企圖飛起來。
它細長的腿上,綴著一件東西。這使它奔跑起來,很別扭,也很困難。他看清楚了,那是一隻金屬鳥夾。它的生命力可真強啊,被鳥夾夾上後,它竟然能夠拖著鳥夾,逃開了。
在其他鳥兒驚慌的呼叫聲中,它終於也飛了起來。高空,那才是它們自由的家園。他沉著地,緩緩地抬起槍,槍管移動的速度,與它向上升騰的速度,完美地一致。
另外三隻東方白鸛在空中盤旋,等待著他們的夥伴。它吃力地努力飛向它們。
他再一次瞄準,然後,右手食指輕輕地、冷冷地扣動了扳機。
“砰——”消音器掩蓋下的槍聲,像一粒豆子,在炒鍋裏炸響。
子彈劃破空氣,如絲綢破裂。
突然,它一個趔趄。
打中了!
一個黑影,從半空墜落。正是那隻金屬鳥夾。子彈將鳥夾與東方白鸛的腳的連線,擊斷了。
東方白鸛,鳴叫著,向天空飛去。它的細長的雙腿,有力振動的翅膀,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曲線。
他收起槍,仰視天空。多麼藍的天啊。
牽掛
媽媽拿起了話筒,猶豫了一會兒,又放下了。
兒子已經很多天沒打電話回家了。
媽媽看了看客廳裏的掛鍾,早上六點半。如果在家裏的話,這個時候,兒子一定還賴在床上。媽媽想,那就讓他再多睡一會吧,他總是欠覺,年紀不大,都有眼袋了。
媽媽將兒子的房間收拾了一下。雖然兒子早不住在家裏了,她還是習慣每天去整理一下。兒子小時候的照片就擺在書桌上,媽媽用手輕輕擦拭,怎麼一眨眼,兒子就長那麼高了呢?每次看到兒子這張照片,媽媽就覺得這是個奇跡。兒子的照片邊上,就是電話,媽媽拿起了話筒,摁了幾個號碼,又放下了。這個時候,兒子應該正在上班的路上吧,如果他一邊騎車,一邊接電話,會很不安全的。
媽媽拎起菜藍,去菜市場買菜,賣西紅柿的大嬸很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媽媽買了幾個西紅柿,這是媽媽每天都買的蔬菜,因為兒子從小就喜歡吃西紅柿,媽媽也喜歡上了。從菜場回來,路過電話亭的時候,媽媽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部紅色電話機,她當然不會這個時間給兒子打電話,兒子正在上班,也許在談什麼業務,或者被領導喊去談話呢。媽媽笑笑,每次想起兒子,媽媽總是忍俊不禁。
吃過中飯,媽媽坐在沙發上,手又一次搭在了電話機上。兒子吃過飯了嗎?他會不會午休一會兒?這孩子,從小就不肯午睡。也許現在工作累,他會休息一下,那麼,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會驚醒他的。媽媽想了想,將手從電話機上,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