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接著驚恐地說下去:“我剛要轉身,隻聽見他說:‘你怎麼進來了?誰讓你進來的?你沒有看見阿拉在工作嗎?’我連忙說:‘對不起,打擾您了。’他的眼睛在那厚厚的鏡片中變圓了。‘就一聲對不起,就一了百了了嗎?’就在我回頭的一刹那,我看到五屜櫃上擺著一個一尺高的娟人,娟人的全身紮滿了針……我嚇得趕緊退了出來。”
雨亭聽了,驚得一言不發。
“這件事我本不該對你說,我怕嚇著你,可是我又不得不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到他的屋裏去。”
過了幾天,雨梨上班了。
這天晚上,楚韻來看她,她拎著一袋印度蘋果。
楚韻笑吟吟坐在雨梨的對麵,說:“這種印度蘋果特別甜,是別人給老黃帶來的,給你們嚐嚐。”
雨梨沒有說話。
楚韻說:“雨梨,你應該到醫院看看,好好查一查,是不是神經係統出了毛病,或者是婦科。我認識一個老中醫,是清宮禦醫,看這種病特別靈驗。”
雨梨連忙說:“不用,不用,我沒有什麼病。”
“那就是大寂寞了,老夏走了以後,你一個人帶著雨亭,太辛苦。你長得又漂亮,又有風韻,一個人生活,總不是事,咱們女人是離不開男人的。成熟了的女人如果離開男人,內分泌係統就會出現問題,何況咱們還年輕。”
雨梨心想:她心裏倒挺明白。
楚韻又悠悠地說下去:“《筆記》中有一則故事:一個老百姓家裏一天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年三十那天,有人敲門,出門一看,原來是一個賣花的老頭。老頭說:‘我在這裏等了好久了,怎麼還不把買花的錢送出來啊?’房主感到奇怪,去問家裏所有的人,家裏人都說沒人買過花。老頭一聽,急了,說:‘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曾經買了5枝花,說回去取錢,進的就是這家人的門。’正在吵鬧的時候,房主的妻子忽然叫喚道:‘廁所裏的掃帚把上,插了5支花!這可太奇怪了,沒人動過它啊!’房主把掃帚拿過來一瞧,上麵摘的5支花果然跟賣花老頭賣的花一模一樣。驚恐之餘,房主把掃帚燒了。燒的時候,掃帚發出了呻吟的聲音,還流出了血!”
楚韻講得津津有味,雨梨聽得心驚肉跳。
楚韻歎了口氣,說:“這個掃帚精還是沒有修煉到家啊!到頭來難斷紅塵,為戴朵凡間的小花,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太不值得!太不值得!”
雨梨聽了,心中不悅,知道她是借典故暗喻自己。
這時,雨亭做完作業,走進客廳,叫了一聲“楚阿姨”,見到蘋果,拿過來就想吃,被雨梨攔住了,雨梨說:“一會兒洗幹淨再吃吧。”
雨亭是個聽話的孩子,便回自己的屋去了。
楚韻走後,雨梨把那一袋印度蘋果扔進垃圾道裏。
雨梨對楚韻的心情確實比較複雜,一方麵她曾經是她的好朋友,有時形影不離,如同姐妹。兩個女人各有風韻,在這個小區正形成一道風景線。雨梨的孤獨和落寞,有了楚韻這個女人姐姐般的照顧,寬慰許多,如同高山流水,有了知音。可是當雨梨和黃景泰發生了這種微妙的情感關係後,特別是普陀山難忘的一夜婚外情發生後,雨梨便覺得和楚韻有了一層深厚的隔膜;而聰慧敏感的楚韻也在與丈夫相處與朋友雨梨共處中,敏感地意識到了。這個年代,政治風雲的變幻,各種莫名其妙的壓抑,無端和有端的猜疑和推測,每個人的心理都蒙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