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於順治九年七月統軍出京後,十一月抵湖南湘潭,大舉向大西軍李定國部進攻,首戰敗敵軍驍將馬進忠於湘潭(馬乃明末農民起義十三家之一,後降南明永曆帝),馬進忠撤至寶慶,李定國亦見清軍勢大,難以抵擋,撤出長沙,退往衡州。尼堪旗開得勝,萬分高興,不顧長途奔襲將士疲勞,乘勝輕騎猛追,“晝夜疾趨二百三十裏”。李定國利用清兵驕傲氣盛輕敵的弱點及林木茂密的有利地形,設下埋伏,遣派小股部隊前往誘戰。尼堪果然中計,於奏捷書中所說十一月二十三日孤軍逐北,在衡州打敗李定國誘敵之兵,即窮追不舍,突然,李定國指揮四萬大軍從林中及各埋伏地點衝了出來,衡州城內的大西軍亦呐喊殺出,清軍陣亂,遭敵圍困。尼堪見勢不妙,決心死戰,對諸將說:“我兵凡臨陣,無退者,我為宗室,不斬除逆寇,何麵目歸乎?”遂奮勇直入,率諸將士縱橫奮擊,矢盡,拔刀力戰,被敵軍亂刀砍死,清軍後退。《清世祖實錄》第70卷第10頁,第71卷第12頁;《清史列傳》第2卷,《尼堪傳》。
戰況表明,尼堪之死,純係輕敵冒進,堂堂一位統領十萬大軍的主帥,一位爵為宗室之中最高等級的和碩親王,居然仗恃匹夫之勇,率領少數侍衛將士,脫離大軍,孤軍疾馳追擊,致入伏中,被十倍以上敵軍圍困,焉能不敗!可以說,尼堪之死,是咎由自取。但是,這與朝廷之指揮謬誤,也有密切關係。順治帝年方十五,未曾廝殺,當然不諳用兵之道,而這時主持用兵的以鄭親王濟爾哈朗為首的議政王大臣,對敵情既不了解,又很輕敵,滿以為不過是屢為清軍所敗的大西軍餘部一時得手,些許小寇,不堪一擊,直到順治九年七月偏沅巡撫奏報孔有德兵敗自盡時,仍說“逆賊孫可望陷廣西桂林府”,定南王自縊,連逼死孔有德之敵軍統帥的姓名也弄錯了,張冠李戴,對敵情真是一無所悉。他們哪裏知道,大西軍雖於順治三年在四川西充慘敗,領袖張獻忠戰死,不得不退出四川,轉戰雲貴,元氣大傷,但是,大西軍並沒有垮,在張獻忠親自培養重用的四位養子平東將軍孫可望、安西將軍李定國、撫南將軍劉文秀、定北將軍艾能奇的領導下,臨危不懼,遇敗不餒,振奮精神,智取猛打,順治四年已進據雲南貴州,部眾增至二十餘萬。四將軍同時稱王,建立大西權利,設元卿,以“興朝”為年號,稱主帥孫可望為“國主”,尊張獻忠為“老萬歲”。順治五年以後,雖與南明永曆帝聯合,尊其為君,但仍自主本部本轄區軍政事務。
順治九年春,孫可望兩路出兵,一路由安西王李定國為主帥,馮雙禮為副帥,統領馬步兵八萬,經黔東,出湖南,由武岡趨全州,直逼桂林;一路由撫南王劉文秀率領,王複臣為副帥,由滇東出四川敘州,下重慶,包圍成都。孫可望為全軍主帥,居中策應。劉文秀大敗清平西王吳三桂於敘州,擒都統白含章、白廣生於重慶,明舊將譚洪等及義軍楊大展等各有兵數萬,受永曆帝封爵。劉文秀雖因屢勝驕傲輕敵,致即將於保寧圍殲吳三桂時,被吳乘隙率精兵出擊而戰敗撤圍,但吳亦膽怯,退守漢中,川東、川西、川南皆為大西軍及故明舊將占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