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九、革(離下兌上)(2 / 3)

六二:己日乃革之,征吉,無咎。這一爻的“乃”字,和卦辭中的“乃”字同義,相當於“才”、“始”,所以這條爻辭是回答上一爻蘊涵的問題,說:要等到“己日”才可以開始進行改革,那樣進行起來才會順利吉祥,不會引發禍亂。這個“己日”,和卦辭中的“己日”,字麵意思也是相同的,隻因那裏是統觀全卦,具有對改革作預測或者作總結的性質,所以“己日”乃指變革完成從而也就是許諾兌現之時,這裏是回答何時開始鬆綁、真地行動起來的問題,自然是指準備工作完成、自認為已有把握之時。由此可知,卦辭中和這一爻說的“己日”,確實是“已然完成之時”的意思,而這或是因為經文原本作“已日”,“已”有止息、完成義,或是因為經文雖作“己”,但是借為“紀”,而“紀”也有終止的義項。(《國語·周語上》:“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由於“紀”的“終止”義是從它的找出散絲的頭緒(即端點)義引申出來的,所以“已”字也是“己”之誤,應讀作“紀”。這樣作出的解說也將更為順當、深刻,因為“紀日”是動態的,不僅意味著準備工作過程的結束,還蘊涵著一個意思:已經把錯綜複雜的情況摸熟了,理順了。

這條爻辭,不少注家直譯為“到已日才能實行改革大計,出征吉,無災”,當然不能讓人讀懂,將這個“征”譯作“出征”,更可能被誤解為“出兵征戰”。前已指出,這樣的“征”字是“如此發展下去”的意思。孫振聲先生說:“這一爻,說明改革必須時機成熟。”這著眼於客觀形勢,同我理解為“要等到作好準備時才進行”,是一致的。

九三:征凶,貞厲,革言三就有孚。對這裏的“言”字和“就”字,說解甚多,單就這一爻而言,都可以成立。例如有人將末句簡明地翻譯為“變革初告成功,有誠信”,就不能說錯:“革”無疑指變革;“言”確有“宣告”義;“三”可表“小成之數”;“就”自可理解為成就、成功。孫振聲先生在表示了“‘革言三就’,不容易了解”之後,介紹了兩種說法,他采用的那一種是“:變革必須慎重,須再三經過討論,三次意見一致,認為可行,才能行動。”這可能代表了較多人的看法。但我以為,按說應該在變革準備期間作這個教誨,不會放到這一爻來講;上一爻已說“革之”,這一爻該是指點“革”起來以後要怎樣辦了。就我所見,這一爻以宋祚胤先生的譯文最為準確:“改革進行下去可能出現危險,改革雖然正確也會遇到困難。但是,如果改革計劃取得很多成就,那麼就會為人們所信服。”他認為“三”是泛指多,這毫無問題,至於“革言”,他作了個注:“革言,改革的言論,引申為改革的計劃。”其實不必作這引申,“言”本有“政令”、“號令”、“計策”等義,變革的成就當然是通過貫徹變革者的號令、計策等取得的,所以就將“革言三就”譯作“變革取得了很多成就”,已足以表達原意了(因此,也有人認為這“言”隻能是助詞)。他這譯文的優點是不僅很好地承接了上文,而且表明了他對這條爻辭四句話之間的“內部關係”的理解。孫振聲先生說:“這一爻,說明變革即或勢在必行,也應極端謹慎,再三考慮。”這頗準確地指明了這一爻的教誨意義。據此,把宋先生譯文的“但是,如果……那麼,就會……”的框架,改為“隻有……才能……”,也許更好一些。

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這一爻是承接上一爻關於改革進行下去可能出現危險(凶),即使正確也會遇到困難的警告,說:改革中即使出現了一些問題,也不必追悔,隻要誠懇地承認錯誤,改變那些看來不夠正確的政令、號召就行了。“改命”的“命”指變革中頒發的政令、法令、命令等,和上一爻說的“言”所指相同,這裏是作“改”的對象,所以換用“命”來指稱了。“有孚”在這裏是作“改”的修飾語,既說明“改”的誠意,也表示如果對變革有誠意,就要知錯必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