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來章,有慶譽,吉。這是對前頭三爻講的“豐其×”的效應(即對君主的功利價值),進行總結和評估了。這個“來”是震卦第二爻“震來厲”的“來”,招致的意思。“章”本來是指文采,比喻美德,這裏是用以指謂顯赫的功業。(《左傳·宣公十二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故使子孫勿忘其章。”句末的“章”字明顯是指功業)“慶”和“譽”對舉,該是指物質賞賜。(《孟子·告子下》:“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養老尊賢,俊傑在位,則有慶,慶以地。”)所以這一爻可以這樣翻譯:這樣做的結果是更加擴大你作君主者的功業,臣下百姓也將得到賞賜和相當的榮譽,這對於你今後的發展是大為有利的。
有本書這一爻的譯文是:“重現光明,人們歡慶讚美。吉利。”
上六:豐其屋,蔀其家,□其戶,闃其無人,三歲不覿,凶。先解釋這裏的幾個難字:“蔀”在這裏是用作動詞了,掩藏義;“□”就是觀卦第二爻“□觀”的“□”,偷看義;“闃”和“覿”,徐叢先生解釋說:“闃字的本義應為門內有惡狗看家。惡狗看家,拒人於門外,誰也不敢進前,闃字又引申出寂靜、空虛等義。”“覿字從賣,從見。賣的意思是用物換錢,引申為炫耀,有主動示人之義,所以覿字的本義當是顯示、現出,見隻能是引申義。這裏的覿就是用其本義,指君主主動會見臣民。”
對這條爻辭,注家們基本上還是因襲程頤的解釋:“豐其屋,處太高也;蔀其家,居不明也;以陰柔居豐大,而在無位之地,乃高亢昏暗,自絕於人,人誰與之?故‘□其戶,闃其無人’也。至於三歲之久,而不知變,其凶宜矣。”這是完全沒有領會到本卦主旨的解釋。高亨先生的理解更直接一些:“既大其屋,又蔀其家,其為遠室可知矣。而□其戶,則空靜無人,且三年之久不見有人,其或囚,或流,或逃,或死,可知矣。”但這與本卦主旨相去更遠了。
按我對前幾爻和卦辭的解釋,這一爻明顯是和第一爻相呼應,說君主如果不按第一爻的教誨辦,而是對臣下、百姓抱著相反態度的話,結果也將相反,必然“凶”。“凶”字前的五句話就是陳述相反態度的各方麵的內容:“豐其屋”是說擴大自己的房子,暗示隻顧自己聚斂財物而不顧人民生活;“蔀其家”是說把臣下當著家臣藏起來,不讓他們發揮治國經邦的作用;“□其戶”是說對人總不放心,老是窺探別人的動向;“闃其無人”和“三歲不覿”是說深居簡出,長年不理朝政,不接近臣下和人民。這不是和以上的教誨反道而行嗎?這樣的君主哪會不“凶”?就我所見,對這一爻理解得最為準確的,是徐叢先生,他說本爻辭的大意是:“身為君王、天子,如果不能嚴於律己,而是與民爭財、貪天之功、用人疑人、濫用近臣、不理朝政,必將產生災難性後果。”這可說是這條爻辭的比較準確的意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