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田伯光說要還我人情,自恃輕功好,先行打探華山派的落腳地去了。他人剛一走開,陸大有就湊了過來。
“非非,劉菁姑娘她現在好不好?還記得我嗎?有沒有提起過我?”
他提這個問題時的那種滑稽的熱乎勁兒,引得我禁不住笑了起來。可憐的人哪,劉菁姐姐連你的名字都沒問過,怎麼可能還記得你呢?你小子根本就是在單相思。可我要不要說這麼直接呢?太直接你接受得了嗎?
我眨巴著眼睛,佯裝驚訝:“你隻不過見她兩麵,就這麼念念不忘?”
“這樣的美人,隻要見過一次,就足以教人魂牽夢繞了!”他一臉白日作夢的表情,“記得衡陽街頭初相見,她衝我嫣然一笑,那種感覺………就像,就像一陣清風吹進我的心裏,舒服得不得了……怎麼可能忘得了呢?”
“忘不了你也得試試看吧……我跟你說了,劉菁姐姐拜了殺人名醫平一指為師,她現在也算是我們日月神教中人了。你們倆已經沒有緣分了--你師父不可能同意的,你這個名門正派的弟子,還是不要再肖想你們正道眼中的魔教妖女比較好……”
我把問題直接複雜化,希望他知難而退。但是,一點這樣的跡象都沒有,他卻說:
“那你和林師弟,不是一樣藕斷絲連?名門正派的弟子,愛上魔教妖女,多麼地驚心動魄啊!”
看不出,他也有羅密歐一把的潛質。怪不得,對於我和林平之的事情,他身為師兄,一點明裏暗裏的反對都沒有。可如果他真的如此傾心於劉菁姐姐,為什麼隻是口頭上的念念不忘而不親自找她去呢……可他要是真那麼做了,嶽不群非把他逐出門牆不可,這就是為人弟子的難處吧……我出於對他的體諒,盡量以更委婉的方式說話:
“我們倆不一樣:我還小,我等得起,沒準兒哪天你們華山派掌門人都換人當了,我還沒成年呢;劉菁姐姐雙十已過,如今她孝服一除,終身大事迫在眉睫--今年不嫁,明年也要嫁了。她根本等不了你的,你還是死心吧……”
“那事不宜遲,要不我現在就脫離華山派,這就去找她。絕不能讓人搶在我前頭。”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深沉嚴肅,活像一個老頭。
“脫離華山派?”我驚詫不已,“你不是孤兒嗎?不會舍不得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的你師父……還有啊,一旦脫離了,那你以後怎麼安身立命?你為了你心愛的人,真的什麼都豁得出去?”
我不得不認為,此人要不是絕世情種,那鐵定就是超級白眼狼。這事兒可得審問清楚了。世道這麼亂,萬一交友不慎,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陸大有滿臉不在乎的神色。“我雖然是孤兒,可不是我師父養大的。真正由我師父撫養長大的隻有大師哥和小師妹。我入華山門下隻不過六七年,脫離就脫離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劉菁姑娘讓我脫離華山派,隨她而去,我巴不得……被師父逐出門牆,我大不了說一句‘師父,請恕弟子不孝,你老人家多保重,就當少收我一個。日後逢年過節,我再來看你老人家,順便捎點禮物’……”
“六猴兒,你太讓我吃驚了……”
如果華山派在他心裏也就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輕輕鬆鬆就能拋之腦後,為什麼不能早早做個行動派呢?比如當我和劉菁姐姐護送田伯光去治眼之時,他當機立斷和我們一道去,或許劉菁姐姐真的被他打動了也不一定啊……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解釋道:
“隻是有些舍不得大師哥。這世上就數大師哥對我最好了。別的沒了就沒了,我還真沒什麼可留戀的。”
“原來如此,”我可算是明白了,“那你為了你大師哥,還是慎重點的好。你說你要是突然這麼一下子走了,他能接受得了嗎?何況劉菁姐姐的心思,不是你我可以揣測到的。你別兩頭落空,自己難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