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衝回金刀王家,將養了好幾天,才算是康複了。在這幾天裏,嶽不群夫婦和嶽靈珊並沒有去看過他,原因很簡單:那天令狐衝和無賴當街賭博,輸錢打架的事情正好被林平之那幾個沒品的表兄弟姊妹一齊看到了,給他宣揚得人盡皆知了。嶽家三口估計都嫌他丟人,所以都賭著氣不來看他。
這天天氣晴好,我探完劉哥哥,來訪令狐衝。
“大師哥,小師妹她心裏是有你的,你為甚麼不對她解釋?”這是陸大有的聲音,“她不來找你,你不會自己去見她麼?”
“是啊,令狐大哥,嶽姑娘,還有嶽師伯他們這幾天很為你難過的,一定也想聽聽你的解釋和道歉,你不能不管他們……”這是儀琳的聲音。
“沒錯,小師妹不說,師父師娘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總得解釋解釋吧。難道這些你最親的人對你的誤解,你都可以不當一回事麼?”
“憑我這付病體,也不知能再活得幾日……”令狐衝答道,“小師妹心裏記恨我最好;師父師娘誤解我,說我不孝,那也不打緊;最好我死了之後,他們轉身就能把我忘掉,一滴眼淚都不流。”
哎呀,令狐大俠到底不是一般人啊,格調太高了。他狠心對待心愛的小師妹,不給對方希望,完全是心疼她、保護她,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多麼體貼、癡情的好男人,就跟很多韓劇的男二號一樣。
也許我本質上是自私的吧,我想我這輩子拍馬都達不到他這樣的精神境界。如果我心愛的人也同樣在意我,那麼在我生命最後的時光裏,我一定拚盡全力去愛,多多地積攢足夠美好的回憶。哪怕他心裏沒有我,我也想抓住他個一時半刻的,好在離去之前留下一點可供回味的溫暖的感覺。於我,這是愛在死前的意義所在……
似乎是為了躲避陸大有和儀琳的輪番質問,令狐衝信步走出門外,誰知迎麵碰上了林平之的兩個表哥,王家駿和王家駒。我還沒從悲情戀愛的戲碼中抽身而出,人家已經換成了懸疑推理劇。也不知道王家兄弟怎麼想的,居然三言兩語就把個令狐衝給誣賴成了竊取辟邪劍譜的嫌疑犯。
“你們這兩個無恥之徒,又在這裏亂嚼什麼舌根?”陸大有一到現場,簡直氣憤填膺,“你二人的姑丈和姑母身死之時,又不隻大師哥一人在旁,我和林師弟都在場。你們不相信大師哥,也要相信我這個人證,就算不相信我,難道自家表弟都不相信了?”
“不錯。大表哥,二表哥,當時是我們三人在場。大師哥手裏不可能有辟邪劍譜的。”幸好林平之也及時現身,為令狐衝辯解。
當然了,辟邪劍譜早就被區區在下我一手掌控了。
“表弟,誰不知道你宅心仁厚,從來不好說人一句壞話?”王家駒道,“這小子跟那令狐衝又是穿一條褲子的,他說的話豈能采信?”
“表弟,你年紀輕,曆練淺。江湖之上,坑蒙拐騙的伎倆,那是司空見慣……”王家駿道,“姑丈姑母的遺言,被這兩個宵小之徒一並聽到了。他們大可以將你騙過,趁你不留心的時候,偷偷取到了手……”
眼見圍觀者越來越多,王家兄弟仍無絲毫打算收斂的樣子,一搭一唱的,聲音也越來越高調。一爭二執的,令狐衝身上掉出一本冊子,就被他倆一把揪住了,非說是辟邪劍譜。然後立刻有人去通報了此地主人--林平之的外祖父王元霸。嶽不群夫婦得到消息,也很快趕到了。
然後眾人齊聚在花廳之中,展開對令狐衝的三堂會審。除了頭部還吹不了風的劉哥哥,該到不該到的都已經齊了。
王元霸老頭手中拿著那部琴簫曲譜,淡淡的道:“令狐賢侄,這部《辟邪劍譜》,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前輩,在下從來沒見過甚麼《辟邪劍譜》。這真的隻是一本琴簫譜而已。”令狐衝說。
“我看你也不像什麼高人雅士,哪裏來的琴譜簫譜?”王家駒憤憤不平。
“這是高人雅士送給我大師哥的,怎麼,不行麼?”陸大有據理力爭。
“大有,你知道那是誰送的?”嶽不群突然出了聲。
“這是曲……曲小妹給大師哥的。”大概是當著嶽不群的麵吧,他不敢提我爺爺的名子。
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我一個人的身上。上前一瞅,果然是爺爺和劉正風共同創作的那本《笑傲江湖之曲》。
“沒錯,是我的。這根本不是什麼劍譜,隻是一本七弦琴的琴譜,洞簫的簫譜而已。”
“原來是私相授受的定情信物啊……”王家駒不住冷笑,“令狐兄好風流,從佛門聖地的俏尼姑,到歪門邪道的黃毛丫頭,你都來者不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