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贈送被他歪曲到這種地步,這人腦子裏除了男盜女娼,是不是就沒別的什麼玩意兒了?還有,儀琳原本是尼姑這事,他們怎麼知道的?難道是聽他們表弟說的……我朝林姓少年的方向望了一眼,好巧不巧地他也麵無表情地朝我這邊看過來,接收到我的詢問之後,卻突然把個臉一板,轉到了另外一邊。這算什麼意思?好像有點生氣啊,難道我不該懷疑他……
“你金刀王家說話如此沒有分寸,算什麼武林世家、高門大戶?”陸大有叫了起來,“曲姑娘為人大方,借這譜子給我大師哥看看,你們就這樣詆毀於她,叫她今後如何做人?”
到底是好哥們,夠義氣!
令狐衝也氣得不輕:“你們要說在下的不是,那沒什麼。何必拿兩位姑娘家的名聲開玩笑?”
嗯,他不為自己辯護,倒為我和儀琳的名聲著想,這人也真難得。
由於加上了儀琳,打擊麵變廣,嶽夫人也忍不住開腔了。
“王賢侄,儀琳師侄早已不是佛門中人,你這樣說話,實在有辱恒山派和我華山兩派的清譽。”
“家駒,是你的不是,”王元霸老頭充起了和事佬,“快向令狐少俠和兩位姑娘道歉。”
王家駒明顯一愣:“爺爺……”
“嘿,人家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這不是難為人家麼?”陸大有冷笑著說。
我衝他使個眼色,示意他見好就收,然後說:“老人家,道歉就真的不必了。都是誤會,說起來大家都沒有什麼錯。反正這冊子還給我就好了。”
“誰說要還給你?”王家駿滿麵不忿,“你說你是這冊子的主人,它又不會答應。依我看,你也是從哪裏偷來的……還有啊,這上麵的字古怪異常,連我們兄弟兩個都看不懂。你個黃毛丫頭,怎麼可能高明過我們?”
“什麼叫不可能高明過你們?難道你們兩兄弟的才智天下第一?”陸大有說。
“你……不可理喻!”王家駿抖著手說。
我想著和氣為貴,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這是我家傳之物,祖父親手所寫,用的是古篆,他最喜歡的筆法。沒有高深的書法造詣的人的確是不太可能看得懂的。”
王家駿勃然大怒:“你這丫頭好無禮!敢取笑我目不識丁?”然後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罵罵咧咧地就要衝過來揍我。
“嘿,人家隻說你沒書法造詣,你就自己招認是文盲,怪得了誰?”陸大有居然還在那挑釁,“打就打,還怕你不成?”
“表哥!”林平之叫了出聲,“此事外公自有公斷……當著我師父的麵,可否給小弟幾分薄麵?”
嗯,往往關鍵時刻,他都挺沉得住氣的。
王元霸老頭又假模假樣地喝斥了兩句,王家駿才蔫了。
“王老爺子,這本譜兒,給我瞧瞧成不成?”嶽夫人突然說。
王元霸略一猶豫,還是將曲譜遞了過去。“嶽夫人請看。”
嶽夫人翻了幾頁,說道:“琴譜簫譜我是不懂,劍譜卻曾見過一些,這部冊子卻不像是劍譜。曲姑娘,既然是你家傳之物,你不妨吹奏出來,便知端的。”
這下子可叫我為難了。爺爺去世之前,我絕大部分的時間全花在練功上麵了,最近一年多才開始補救,吹得出來才怪呢。
“嶽夫人有所不知,這是我爺爺花了大半輩子才琢磨出來的東西。我年歲尚小,修為不夠,無法吹奏。”
“曲小妹,連你都有辦不到的事情?”陸大有的神色是既吃驚又失望。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無所不能?”
王家駒立刻得瑟起來了:“原來你都不會,還說什麼你家的東西?分明有詐!”
這廝忒可惡了。但有一點他沒說錯。我自家的東西,我卻不會。我又怎麼配作曲洋的後人呢?
“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吹奏出來。”最後平一指出來說。然後年長輩尊的他以難得的謙卑和善的態度懇求王家老小隨他去一趟綠竹巷。
我猜測他說的是陪伴任盈盈隱居的綠竹翁。此人七十有餘,大半輩子醉心於音律,頗有隱士之風。他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夠吹奏出笑傲江湖之曲的人。
千不情萬不願,我還是隨著眾人,一腳踏進了任盈盈的領地。隻是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這世上能夠演奏笑傲江湖之曲的人,竟然不是綠竹翁,而是任盈盈。即便得過我爺爺的真傳,這份功力和造詣,要說幾年前黑木崖上叱吒風雲的聖姑,那是不可能達得到的。難道移居綠竹巷後,任盈盈徹底轉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