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曆史敘述中的“八二三”事件(3 / 3)

曹菲亞:下午兩點多鍾,滿街的紅衛兵就來了。……整個把院子都站滿了。開始揪人時,老舍表麵平靜地站著看。最後把他也揪出來,弄到了汽車上。“放在車的最後一個角落裏。”196

林斤瀾:下午3點左右,院子裏沸沸揚揚起來。孔廟那邊要燒戲裝,得揪批人去陪鬥。“侯文正就打電話找紅衛兵,覺得文聯人不夠。”197

柯興(2000年):“大約到了下午3點半鍾。……紅衛兵小將采取革命運動了!”198“看見侯文正在財務室打電話,內容沒有聽清。……但不一會兒28中的紅衛兵就唱著‘造反有理’的歌闖進了文聯。”199另,柯興在散文《語言大師在沉默中死去》中,明確指明,侯文正在“八二三”流血事件中,“是個至關重要的角色。”並有好幾頁篇幅的細節描述。“侯文正剛才打電話,是不是就是叫這撥紅衛兵來?肯定是!‘快點,越快越好’嘛,這不,不到半個鍾頭,她們就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地殺進文聯了!”200

宋海波:“誰和女八中聯係的呢?現在沒弄清。”201

張啟潤:中午吃完飯以後,大概幾點我說不清楚。可能在一點鍾左右,革委會召集我們全體人到大會議室去開會,說各個劇團都受到衝擊了,要‘破四舊’,燒戲裝。當時的新市委下令把所有的戲裝都集中在孔廟。202

馬希桂:鬥老舍好像是下午,大約三四點鍾。紅衛兵是排著隊進來的。203

李生:印象中女八中的紅衛兵上午就來了。204

“她”:“1966年我在女八中是老高二,是學校文革領導小組五個成員之一。……市文聯有人打電話來,讓我們去造反。……從文聯來了兩輛大卡車把我們接去的,大約有150人。……下午一兩點鍾。……是文聯內部造反派接待的。……我們對文聯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都是他們告訴我們誰是黑幫,該怎麼樣。……會大概開了一個小時,就出去鬥人。有兩排人全跪在地上。……我旁邊跪著一個老人,有人告訴我,這是老舍。”205

侯文正:“1966年8月23日上午,我的確到過北京市文聯。”午飯前,看到文聯院裏有好多人,聽說是抓蕭軍。“我出於好奇很想看看蕭軍本人,但等了約莫三五分鍾,也沒有看到抓蕭軍出來,就離開文聯返校(北大)了。”“當天批鬥老舍和其他人是我離開文聯後發生的事,因此並不知道。”“關於我把紅衛兵叫到文聯一說,浩然在揭發材料和後來的文章中說的都不一致。”“我確實不知文廟在哪條街上,至今還沒有機會去過。”“由於我是山西人,考入北大才到的北京。……至今不認識一個北京的中學生,……甚至女八中在什麼地方今天也不知道。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很滑稽,不知是曆史對人們開了個玩笑,還是人們對曆史開了個玩笑。”206

[筆者按:浩然和楊沫曾分別發表文章,明確指認侯文正在“八二三”那天打電話調紅衛兵到文聯造反;把老舍從人群中揪出來;親自批鬥老舍,問他掙多少錢;老舍被從孔廟拉回文聯以後,已是晚7點多鍾,但侯文正依然不讓大家走,對老舍進行了新一輪的批鬥。侯文正則鄭重聲明,他們所指責的這些活動都是不存在的。而且,三個他都不認識的證人所提供的證詞,也是相互矛盾的。因此,侯文正始終覺得,在“老舍之死”這件事上,他一直蒙受著不白之冤。在1984年到1985年整黨和核查“三種人”的過程中,中共山西省委辦公廳調查了17個月之久,“四次赴京,一次赴長治,曆時一年零五個月,到過35個單位,走訪了67位同誌,去證明材料30件,有關文件、複印件七件,基本查清了侯文正同誌的問題。”最後,在做出的審查結論材料《關於侯文正同誌“文革”初期在北京市文化局有關問題查證情況的報告》中,認為“八二三事件”不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事件,而是幾件極“左”行動偶然發生在一天的巧合。“通過調查了解未發現一個總的負責人。”“楊沫同誌提供的侯文正是‘八二三’事件指揮者之一的說法,沒有得到其他人的證實。”可以說,對侯文正的揭發最後是以組織結論的形式被否定了。207而“八二三事件”的當事人和受害者之一的蕭軍的女兒蕭耘,從父親留下的兩份彌足珍貴的資料《“文革”中蕭軍致中共中央有關領導信件(摘錄)》和《“文革”中“專政組”指令蕭軍寫出的〈我的再一次檢查和自我批判〉(摘錄)》分析判斷,“認為‘八二三事件’是有組織、有計劃、有預謀的。”208]

3、“破四舊”的曆史現場[筆者按:對於曾發生這一悲劇事件的曆史現場,到底是在孔廟,還是國子監,在敘述者的“記憶”裏,也一直是懸而未決。當然,完全有一種可能,即他們以為孔廟和國子監是同一個地方。但若具體到是在大成殿前,當然應確定是在孔廟無疑。]

端木蕻良:“我們在亂棍齊下中被趕下車,又被帶到一個廣場上,圍成一個圈兒,然後造反派命令我們全都‘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在五體投地的圈子中間,堆著一座小山似的戲裝、道具等東西,已被點燃,火星四濺、紅火飛揚。”;209“我們被拉到孔廟,老舍跟我一起。當時要破‘四舊’,紅衛兵們把戲裝、頭盔、盔甲、刀槍劍戟,都點上火,讓我們趴在四邊。”210

葛獻挺:我是最後一輛車到的國子監。那時已是4點多快5點,“他們已經在挨打了。……老舍的腦袋打破了,坐在那兒,血往下流。”我對紅衛兵說老舍的罪惡很大,不能把他打死,讓用唱戲的水袖給他包紮上,趕緊押回去。“我不能公開地保護老舍,那樣連我自己也生存不了。”這樣,“老舍就沒有死在國子監。”211

王鬆聲:在被紅衛兵趕上卡車準備往孔廟押送時,“女紅衛兵拿著皮帶,讓大家低頭,跪下,有的人蹲下。我和老舍都蹲下了。……這時候,我親耳聽到老舍問我,鬆聲,這怎麼回事?……從這話裏證明他對這個突然來的事情沒有準備。”212到了孔廟以後,“文聯、文化局的三四十人統統圍成一圈跪在火場。……火燒得很厲害,紅衛兵每人拿著藤子、棍子、刀、槍把子,一邊挑火,一邊扔,打跪著的這些人。”213

宋海波:在孔廟的大成殿前,點了三四個火堆。我們三十幾個人,圍著火堆半圈。沒跪,都是貓腰呆著。214

張啟潤:“我們到了孔廟下車的時候,就看見老舍從裏麵走出來,頭上圍著白綢子,有血。……周圍一圈黑幫都跪在那兒,紅衛兵就過來敲一下,罵一句,就打。”215

林斤瀾[筆者按:林當時隻在文聯的現場,並未去孔廟。此處已應是根據別人的口傳加以文學性的轉述]:“卡車開到帝王學府‘國子監’。大院子,方磚地,堆起盤龍繡鳳的戲裝,金線銀線的盔甲,綾羅綢緞的披掛,點火焚燒。黑幫團團一圈跪下,身後有紅箍箍抽打。”216

“她”:“一共有二三十個黑幫被帶上卡車。……上了車,老舍對我說,昨天剛出院,能不能不跪。……我當時很同情老舍,就讓他站起來。”火好像是在大殿前燒的。“我忙著跑前跑後,到處張羅,等到那圈時,老舍的頭已經破了,被包了起來。當時天非常熱,她們還搡著跪地上的人往前去烤火。”不記得是誰把老舍先接走了。大約持續到三四點,或者更晚。217

4、從孔廟回到北京市文聯,老舍第二次被打。

端木蕻良:因老舍頭部受傷,裹著唱戲的水袖,有人說他是“奇裝異服”。“老舍大概聽見這話就生氣了,他就把脖子上的牌子摘下來扔在地上。那些人就火了,就打。”218

浩然:鬥老舍的紅衛兵並知道老舍是誰,“隻知道有這麼個人。這時草明出來說,我揭發,老舍把《駱駝祥子》的版權賣給美國人,不要人民幣要美金。大夥兒一聽就嚷,讓他把牌子舉起來。紅衛兵從他頭上摘牌子,這時老舍打了紅衛兵。”219

1998年,浩然在接受陳徒手的采訪時說:“把老舍送回來時,用唱戲的水袖包著打壞的腦袋。街上來的紅衛兵讓他繼續交代,場麵亂哄哄的。個矮的草明站在凳子上,揭發老舍‘把《駱駝祥子》賣給美帝國主義’。”220

楊沫:“隻記得把老舍(還有別的人)又用卡車拉回文聯大院裏來時,他下車後站在院子裏,我看見他頭上蓋著一條白手帕,上麵有斑斑血漬。”“天黑後,樓外台階上亮起了電燈。燈下,又把老舍弄出來揪鬥。……我們中有一位作家還當場站出來,義憤填膺地批判老舍拿了美金。老舍這老頭兒很倔強,他抿著嘴唇,雙目圓睜,用嘶啞的聲音駁斥這位作家:‘沒有!’我沒有拿過美金!”221

曹菲亞:下午4點多鍾,老舍被從孔廟拉了回來。“專門拉的他一個人,好像是小吉普把他拉回來的。”草明對紅衛兵說,老舍的《駱駝祥子》拿了美國的版稅。“有紅衛兵這麼一敲他腦子,‘呼’一家夥那血就出來了。……他火了,他把那個牌子摘下來。……不知打到哪個小孩的腳上了,……那小孩就喊,啊!老舍打人,老舍打人。又遭到一場拳打腳踢。”222

林斤瀾:“老舍被鬥時是站在花壇上,高出一截。草明揭發他還蹬上花壇,說他拿稿子賣美金。”聽了這話,老舍把一直低著的頭抬了起來,說“我不但賣了美金,還賣了英鎊,那是解放前。但那時我就靠這個吃飯。”223

柯興(2000年):“6點多鍾,一輛平板三輪馱著老舍進了文聯院子,……當時正是下班時間,老舍頭上纏著京戲戲裝上的大領兒,自然引起注意。……看見老舍跪在花壇上的一張桌子上,底下烏壓壓一群人。有人喊打倒老舍。……草明在底上嚷,我有印象。……老舍從脖子上把牌子摘下來的一瞬間,衝著那兩個人砸去。”224另據柯興在《語言大師在沉默中死去》描述:“文聯門口,東西各有一個花壇,將近半人高。一張桌子放在東麵的花壇上,老舍就跪在上麵,胸前掛著三合板做的方牌子,牌子上寫著‘反動權威--老舍!’打著紅叉。”225

草明:“開始時紅衛兵沒有打老舍。我說過一句,就是‘他還把《駱駝祥子》的版權賣給外國人,’就說這麼一句。”226

馬聯玉:下午六七點鍾,“去孔廟的人回來了,但紅衛兵也跟進來了。他們是走路回來的,老舍頭上包著布。……我現在還能記起當時那種狂熱而又愚昧的情形。……要給他掛牌子,老舍把牌子搶過來,然後一扔。他站在高處,那個女孩子比他矮一點,就打到她了。下麵整個就亂了。……文聯的人就趕快把老舍從門口架進辦公室裏。”227

張啟潤:“走到門口,我就看到老舍舉起牌子,一下子打在紅衛兵頭上。”228

馬希桂:“聽說老舍的頭被鬆樹碰破以後,用戲裝的白綢子撕下來包上,把他先送回來的。……老舍在文聯的高台階上被截住。紅衛兵開始批鬥他,找了個牌子給他掛上,上麵寫著‘牛鬼蛇神’。……就在這個時候,作家草明站出來揭發老舍,說他把《寶船》的版權賣給了美國,意思是老舍賣國。……老舍不服氣,舉起牌子說,我不是牛鬼蛇神。牌子正好碰到這個女紅衛兵的腦袋。紅衛兵就說,你有意打紅衛兵,是現行反革命。”229

李生:“老舍就是不承認自己是反動權威,把牌子舉了起來,並不是要打人,但牌子碰到了一個紅衛兵。……他們就要動手打。……下午沒有多少人,二十幾個孩子了不得了。……我的印象是老舍有孔廟回來,紅衛兵看見他奇裝異服也跟進來,又看見他掛著牌子,上寫著反動權威,就要鬥他。”230

張林琪、白瑜:“瞬間,我們看到老舍先生目光中充滿了憤怒,他挺直脖子,發出撕人心肺的呼喊:‘你們讓我說什麼?’隨著吼叫聲,他突然猛一轉身,將手中的木牌砸在剛才一直對他又壓又打的女紅衛兵頭上。”231

5、被打後的老舍。

蕭軍:“1978年6月3日下午3時30分,攜次女耘兒去京西八寶山革命公墓參加老舍移靈祭,歸家後,成此二律。”並由作者親為第一首七律加了小注:“一會斯文浩劫同(注:我與老舍雖非至友,曩昔於重慶時頗有數麵之雅。忝屬斯文,又同劫命,斯不能不前去一致祭也。)/斑斑往事憶重重(注:1966年8月23日下午,我與老舍及其其他二十六七人,曾於京都文廟內,共同被約200人所毒打,當場幾致死焉!)/燒空篝火紅於錦(注:當我被押解至文廟時,一入門,即遙見院中篝火紅紅,上燎空際。斯時餘疑心將被火刑葬也。)/耀日兵刀燦若星(注:約百數十人,各執武器,多為京劇舞台所用之刀、槍、棍、棰、藤條、竹板……日光下閃閃發光,殊燦爛可觀焉!)/被麵血流雙逆目(注:於火堆邊被輪番打數小時後,直至昏夜,始被分別押解回至北京文化局。正當我被押解要走上‘大會議室’台階時,對麵老舍正被數名紅衛兵押解出來。在燈光下,他血流被麵,臉色蒼白,我二人四目相逆。默然擦身而過,此我和他最後一麵也。後得知,於次日(24日)即畢命焉!)/臨危授命兩幽明!/無言此日欞前立,/天網恢恢喜有靈!”232

浩然:當我通知胡絜青到派出所接老舍回家時,“他的老伴態度很不好。我讓他想辦法來接,她說沒辦法。”當時是深夜,已經沒車了。“我就出去找車,街上的車都不肯拉。”233

浩然在1998年接受陳徒手的采訪時說:“送走紅衛兵已是夜裏十一點,到派出所時我批評老舍:‘你不能打紅衛兵。回家休息吧,到醫院看看,明天到機關開會。’給他家裏打電話,說司機不願拉他,讓孩子來接。”234

柯興(2000年):是我通知的老舍家屬,胡絜青大約是夜裏12點左右,找了一輛三輪車,接的老舍。235

胡絜青:“等到夜裏11多鍾,一個不認識的人給我打電話,說你盡快來吧,把老舍接回去。……我坐在三輪車上頭,讓他坐下頭。我摟著他,才回去的。”236

胡絜青(1979年):“夜裏兩點鍾,我把他接回家裏來,他的頭部被打破,滿臉是血,身上更是青一處紫一處,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那一夜,他回到家很少說話,眼睛裏流露出出來沒有過的憤怒與痛苦。他見我十分傷心,反而安慰我,說:‘你不必害怕,不用難過,毛主席是了解我的。’”237

6、誰在保護老舍?

浩然:在老舍沒被揪出來以前,我就主動給文化部打電話,問他們老舍是保護對象,我們該怎麼辦?群眾揪出老舍怎麼辦?老舍被揪出來以後,我派人跟著老舍去孔廟,目的是保護老舍。當聽說老舍在孔廟被打傷,又派車把老舍接回文聯。卻趕上串聯的紅衛兵聚在院子裏,讓老舍站在高台階上,接著批鬥。老舍打了紅衛兵以後,我打電話通知西長安街派出所,派車將老舍接走。意在保護老舍。238

浩然在1998年接受陳徒手采訪時說:老舍被紅衛兵用皮帶抽打著上卡車,“我找了一個人跟車去,看情況保護老舍,找機會拉回來。”草明“揭發老舍‘把《駱駝祥子》賣給美帝國主義。’我趕緊上去說:‘把他送派出所。’老舍砸牌子碰到紅衛兵,我又說:‘他是現行反革命,送派出所去。’……運動初期時我們還是想保護老舍,老舍參加兩三天,就提出‘想養病。’我說:‘你趕緊養去。’他在醫院住了二十幾天。”239

葛獻挺:“老舍被揪我是唯一的目擊者,他沒死在孔廟是我下令把他趕快提前送回來的。……我設想,如果我們從國子監把他送回來,當時的有關方麵對老舍能夠采取一些保護性措施,老舍的悲劇大概也不會發生。”240

周述曾:“到孔廟的時候,剛到門口就看見老舍頭上纏著白布。……我跟葛獻挺交換意見(因為他是文化局革委會的副主任),我說你得出麵,跟紅衛兵交涉,讓這些老弱病殘先走,送走一批,再這樣下去,要出人命的。我跟他說了以後,他猶豫了一會兒,沒有馬上接受我的意見。因為當時是很恐怖的情況,過了一會兒我看實在很危險,包括像端木蕻良都被打得很厲害。我讓他同意先把老弱病殘的帶走。……是我親自帶回來的,有端木蕻良一些年紀比較大的,體質比較若的人。”241

曹菲亞:“動了老舍,跟天上捅了個大窟窿似的,(浩然)他們也不知怎麼辦。要是保護老舍,就犯右傾。要是把老舍打死了,他們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所以就說,我們把他弄起來,送到派出所去。”242

柯興(2000年):老舍打了紅衛兵以後,立刻激起群憤。“台下的群眾要往上湧。我一看不好,趕快喊口號:打倒老舍;老舍打紅衛兵是不是反革命?是。把他送到公安局去專政好不好?好。當時一喊口號,大家都舉起胳膊,無法揪老舍。我趁機把老舍架到文聯附近的派出所。”243

馬聯玉:“我想不起來,把老舍送到公安局是誰的主意。……浩然流露過是他提的。我印象當中似乎是趙樹藩。因為他比較有經驗。”244

張啟潤:是李生說“老舍打咱們紅衛兵小將,行不行?不行!他是不是反革命?把他送到公安局去。把他繩之以法,同意不同意?說實在的,小孩還是好說,就把他給弄進去了。”245

馬希桂:是李生和趙樹藩他們說,“革命群眾,我們是革委會的,把這個人交給我們,我們一定回去很好地處理。就把老舍弄進去了。”246

李生:“我印象中這個時候文聯好像是要保護老舍。……有人說,老舍打紅衛兵,把他送派出所!誰說的,我不記得了。”247

我一直想采訪到管樺,但因身體原因被婉拒。他在1998年接受陳徒手采訪時,證實浩然當時確實是想,並努力積極地要保護老舍:“老舍挨打,我們就找軍代表,說老舍是黨外人士,是歌頌共產黨的,請你出去說說話。軍代表不敢出去,他說,如果揪的是你們,我還能說。浩然到處打電話,求這個求那個,沒人管。那時侯,浩然說,老舍要出人命了,大家想辦法救救他。紅衛兵說老舍打他們,我們就說‘法辦’,給派出所打電話,想把他救到派出所。浩然又讓我、李學鼇趕緊勸慰大家,你們不要往心裏去,紅衛兵是小孩子,是運動,心裏想開一點。端木蕻良說,不往心裏去。”管樺另外還提到,浩然還以同樣的方式,意在保護駱賓基和端木蕻良。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