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3)

司空圖應該就快露麵,我也在等待著他。我知道他正在某個暗處牢牢的盯著,他知道他的手中握有我想要的,老秦一家人的性命,他穩穩的握著手中的籌碼,不急不慢。就如同短暫平靜的海麵上沒有波浪,那隻是虛偽的假象,海底的暗流從未停止過湧動。

耿睿豪、司空圖是這場賭局的莊家與賭客,而我與秉文則是他們手中的牌麵,身不由己,這一切都不可改變了嗎?燭台內的蠟燭已燃盡,臥室漆黑一片,我平躺過身子,望著無盡的黑暗漸漸的吞噬著,閉上眼睛。

玫瑰嬌嫩的花瓣半開著,上麵滾動著清晨的露珠,似一個剛從夢中睡醒的美人,帶著份慵懶、矜持,因為它知道自己是這花園裏最美麗的主角。一旁迎風就搖擺的鳳仙花,無論如何張大著僅有幾片的花瓣,如何扭動它纖細的腰身,也及不上自己未開放的一隻花骨朵兒。

“美麗隻是你的外表,莖上尖硬的刺才是你的性格。”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一滴鮮血滴落在花瓣上,它驕傲的不願被我觸碰。

“請不要用剪刀剪下它!”我阻止了眼前的人,他正在將鋒利的剪刀口對準了它墨綠色長著尖刺的莖部。

剪刀停住了收回來。轉過來的臉龐,被晨曦包裹著英俊如同花國裏的精靈,我奇怪眼前的他年輕而充滿朝氣,“秉文,你變年輕了。”

“小丫頭,你才多大?還說我年輕。”他捏了捏我的臉頰,眼裏仿佛我隻是個孩子。

“我已經……”我驚詫的看見自己如孩童般細弱瑩白的手臂,什麼時候身上的衣服變成了粉綠色的篷蓬紗裙。

我跑到噴泉邊,水裏映出一個十歲女童的身影,尖細的下頜,齊耳的短發。孤兒院的孩子不被允許留有長發,因為容易長出發虱,她是多麼熟悉,我猛然間清楚,她是十歲時的我,在我十歲時被秉文領養。

這裏是有著一大片玫瑰的花園,紅頂的兩層小樓,還有這座聖女噴泉,是我與秉文的第一個家。

原來我還未長大。

“秉文!”我欣喜的朝他跑去,我還是那個隻需要依賴他的孩子。

他聽見了我的叫聲,站在玫瑰花叢中微笑著,是那麼的讓我迷戀,一個僅僅十歲的女童,已經感知到愛情的滋味。

空蕩蕩的頂樓上,隻有我一人。我迷惑了,感到害怕。花園呢?玫瑰呢?秉文呢?我怎麼獨自一人站在這裏?空氣中還隱約殘存著玫瑰醉人的香味,我卻身處何處。

沿著頂樓的邊緣,焦急的尋找著下樓的路,這裏卻沒有樓梯,隻有光禿禿的水泥台麵。我拚命的奔跑,仿佛身後被無形的東西追趕著,它緊緊跟隨著我。

“秉文,秉文,救我,快來救我!”我大聲驚叫,汗水沿著臉頰滑下。

追趕著我的陰影讓幼小的我感到恐懼,慌忙的尋求依靠、保護。

沒有回答,這裏始終隻有我一人。剛才隻是幻影嗎?可我分明看見一大團玫瑰花間的秉文,他的眉眼是如此的清晰。

我隻有不停的逃跑,腿卻沉重的邁不開步伐,速度愈來愈慢。它卻離我愈來愈近,路麵仿佛靜止了,無論我多麼用力的奔跑,也隻能象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步步緩慢的移動。

粉綠色的篷蓬紗裙裾,繁瑣的一層又一層,牽拌著我的雙腿。終於我摔倒了,身體撲向空中,沒有落到水泥地麵,而是直直地墜落樓下。眼見著愈來愈遠的地麵,永遠到不了頭,如同墜入無底的深淵,我的身體輕如飛鳥……

睜開雙眼,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身旁卻多了耿睿豪溫熱的身體,緊貼著,一隻有力的胳膊箍在我的腰上。

額頭起了一層細細的冷汗,我睜大眼睛已沒有睡意。剛才隻是一個夢,沒有人可以回到過去。

小心的移開扣在腰部的手臂,確定沒有驚醒他,我光著腳踩在鬆軟的地毯上,離開臥室。

從冰箱裏取出一杯冰水,我來到頂樓的天台,夜晚的風涼爽的吹過,身上的冷汗已經幹透。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聲音傳入耳邊,心裏卻仍然慌慌的,難以平靜,那墜入深淵的恐慌久久不離開我。

走到天台邊,遠處的海麵漆黑,仿佛各種罪惡與恐懼隱藏在其中,到夜幕降臨後從海底深處探出來肆意的在海麵上聚集,等著吞噬落入圈套中的生靈。

翻過半人高的圍欄,隻有容納腳尖的地麵,我掂著腳站在邊緣處,現在是在現實的世界裏,我不要懼怕、也不要逃避,我要戰勝它。

鬆開握住圍欄的雙手,伸展開雙臂,身體在空中搖搖欲墜,耳邊的長發被夜風撩起,睡裙的長擺被吹的瑟瑟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