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斐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巴掌,摸著後腦勺頗為不解:“為什麼不可以?換給你就好了。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室內一片寂靜。
危急關頭,本應該傷冬悲秋,愁眉不展才是。
越離沙卻猝不及防地迎來了這麼冷靜而驚天動地的表白,使得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愣了大半天才回過神來,氣得拍著椅子吼了起來:“你是不是傻?”
“我……”牧斐素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難得地露出幾分委屈,捂著被她拍痛的後腦山蹲在地上,就像一隻委屈巴巴的小狗。
“好了!”越前頭疼了起來,他看向牧斐,沒好氣的說到:“就算是你答應換心髒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得看配不配型。”
牧斐眼睛一亮,當即擼起了衣袖:“那給我做檢查吧。”
越前啞口無言,他挫敗似地捂住眼睛,不想再看見這個“二愣子”了,疲倦地揮了揮手:“有我在,還輪不到你呢。走吧,我先找找看,有沒有能和離沙配型的心髒源。”
“那要找到什麼時候呢?”牧斐依然糾纏不休。
“我怎麼知道!”越前沒好氣的吼了一聲,旋即又埋首在試驗台上,擺出一副不想再搭理他的樣子。
越離沙徑直站了起來,牧斐這才慌忙丟開越前,上前一步攙住了她。
一個不明物體淩空而來,即使看不見的越離沙,依然憑借著敏銳的聽覺接住了越前拋過來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摸索著手裏的東西好奇地問道。
“眼鏡。”越前挑眉說到:“剛研發出來的,市麵上還沒有。按照光學原理設計出來的,你可以先湊合用著。”
越離沙喜不勝收,立刻戴了上去。
果然,原本還漆黑一片的場景,在戴上眼鏡以後,立刻有了模模糊糊的痕跡,至少,她還能勉強分辨出物體存在的方位。
“好看不好看?”她樂滋滋地摸著眼鏡,仰起頭來問牧斐。
“好看。”牧斐點了點頭。
“帶我出去吧。不要打擾越前了。”越離沙將手伸了出去,一直關注著她的舉動牧斐立刻挽住了她的手臂。
“一定記得,不要告訴哥哥哦!”越離沙不放心地回過頭來叮囑越前。
越前沒有回答她,而是不耐煩地手裏的實驗器皿扔到了桌子上。
看樣子,是達成共識了。
越離沙心滿意足地在牧斐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越家的庭院被裝飾成標準的中式園庭,小橋流水,回廊蜿蜒,美雖美,卻給越離沙的行動帶了諸多不便。
即使有了牧斐和眼鏡的輔助,她依然在平日熟悉不已的道路上走得踉踉蹌蹌。
那一刻,她是難過的。
即使早就明白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也懂得身體各項器官逐漸衰竭所帶來的後果,但是真正的到了這一天,她卻突然難過起來。
她真的舍不得啊,舍不得現在就去死。
舍不得這個世界,舍不得哥哥,舍不得身邊的每一個人。
一直牽著她的牧斐,敏銳的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立刻停下了腳步,輕聲說到:“要休息一會兒嗎?”
越離沙點了點頭。
“你等一下。”牧斐扔下越離沙,跑到庭院裏一張椅子旁,細心的掃開了上麵的落葉和花瓣,這才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拉著她走向長椅的方向。
她的情緒,一點一點的低落了下來,直到墜入穀底。
多沒用啊,她可是越離沙。
行走的人形兵器,越家劍法的傳人,無所不能的越離沙。
卻淪落到連走路都需要別人的幫助,拖著一副殘破的身軀,苟延殘喘。
四周一片靜謐,偶爾會聽見海鳥高昂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