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斐就這麼靜靜的陪著越離沙，坐在庭院裏，相對無言。
良久之後，越離沙才開口打破了沉寂。
她說——
“我好難過啊，牧斐。”她拖著悠長的調子，語氣半真半假。
但是牧斐立刻就緊張了起來，一把握住她的手：“沒關係的，離沙，越前好厲害的，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還有阿括，還有你哥哥……”
“沒用啦。”越離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微微笑了起來：“這具身體，這些器官，都不頂用啦，今天換了心髒，明天搞不好需要換腎，後天說不定連要換肝……這就是違背自然法則的後果。”
她的笑容明明那麼明媚，卻讓牧斐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死死攥住了一樣，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他慌張的捂住她的嘴：“會有辦法的。”
“離沙，這些後果，不應該讓你來承擔的。”牧斐冷冷說到：“老天有眼，它一定會給你一條活路。”
越離沙嗤笑出聲：“就是因為老天有眼，所以它才要將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都收回去。”
她的誕生，她的存在，都是越家強行下的產物。
而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牧斐實在是受不了她恍惚的笑容，他咬牙說到：“我會去找越前做配型，離沙，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
“啪——”是越離沙的巴掌落在他臉頰上的聲音。
這一次，她終於不再笑了，她幾乎用著冰冷和陌生的眼神看著牧斐，一字一句的說到：“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三次了。”
“離沙！”
“你懂什麼！傻瓜……”她摸索著摸上他冰涼的臉頰，語調幾近喟歎：“你知道你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嗎？”
她靜靜說到：“無論是你也好，還是阿括也好，或者是他們其他幾個人，對我而言，你們就是我的全部，就算我現在就死掉，我隻希望你們全都活得好好的。”
“牧斐，不許再說這種話，答應我。”她盯著牧斐的臉，幾乎是嚴厲地低吼了起來：“不管發生什麼，你一定！一定給我活得好好的！”
“不！”牧斐倔強地望向她：“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牧斐！”
“你不可以！你不可以丟下我！”牧斐的神情幾乎是狂亂的：“離沙，你不可以對我這麼殘忍！是你將我拖入了你的世界，所以你不可以就這麼拋下我！”
越離沙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流淌而出，她哽咽著說著：“你是傻瓜嗎？”
“我是。”牧斐笑了起來：“我喜歡你。所以即使是一起死掉，也是幸福的。”
“真的那麼喜歡我嗎？”
“比任何人都要喜歡。”
“想和我在一起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
“如果我不願意呢？如果我喜歡的另有他人呢？”
“阿括嗎？沒關係，隻要你活著，隻要你幸福就好了。”
越離沙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臉上還有這殘留的淚痕，即使如此，她也努力的露出一絲微笑來：“傻瓜。這樣才不是喜歡。喜歡一個人，是不會想讓她和其他人在一起的。”
“可是……”牧斐看上去有些困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如果有100個人，就有一百種感情，雖然總是有人想將它歸為一類，可是人心不是人工製品，它怎麼可能一模一樣？不管你怎麼說也好，這就是我喜歡你的方式。離沙也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好了。”
“白癡！”
越離沙的眼淚再次低落在牧斐的手背上，帶來灼熱的溫度，使得他不得不蜷縮起手指，笨拙地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