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穆緊緊抿著嘴,臉上仿佛罩了一層黑氣。

我掙脫開他的手,狠狠的摔門離去。

帝都到底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我從上午出門,逛了整整一天才回去。

半夜裏下起了雪,沙沙打在窗玻璃,風把沒關牢的窗戶吹得哐啷響。我披著衣服在黑暗中摸索而去,將窗戶一一閉上。望出去,街上是一片蕭條。

臥室的床上,辛穆無知無覺地睡著,窗外路燈的柔和光芒照得他本來五官鮮明的臉如同嬰兒一般柔和天真。我靜靜在他床邊站著,仔細打量他。睡得這麼沉,真有點缺心眼。

他在夢裏似不安地撇撇嘴,抱緊了懷裏皺做一團的棉被。那一刹那,我有種想俯身親吻他麵頰的衝動。

我輕輕歎氣,把他的手臂放回被子裏,轉身離去,帶上了門。

次日醒來,耀眼的陽光已經把窗下的地板照得白花花一片,空氣裏彌漫著桂花的芳香。沒過多久,辛穆回來了,手裏還拿著一枝開著粉黃色小花的桂樹枝。他得意洋洋,獻寶似地把花在我眼前晃啊晃,給我劈手奪了過來。

“什麼意思?”我聞了聞“借花獻佛?”

他諂媚的笑:“借花獻媳婦兒。”

我冷冷掃他一眼:“別胡扯了。我還準備跟高一私奔呢。”

我坐在床邊,他跪坐在地上。聽聞我這樣說,伸出雙手攬住我的腰,一雙眼睛巴巴的看著我,像小狗……

伸手撥了撥他的頭發:“怎麼?自己說的話,不記得了?”

他低下頭,把臉埋在我的膝蓋上:“媳婦兒……你昨晚回來的時候,其實我沒睡著。”

“嗯……”

“我那是有口無心……”他一直不肯抬頭,聲音悶悶的“你別不理我。”

他握住我的手放嘴邊,,默默地吻了吻。我見他這彷徨傷心的模樣,心裏泛起層層柔情,看著他也不說話。

“你原諒我……太在乎你了。我知道我不該說那種話。”

我深深呼吸。俯身抱住他的頭……怎麼辦呢,誰叫我對他,如此偏愛。

辛穆的身體恢複了,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眼看著要過農曆年,辛家大門大戶,規矩頗多。尤其今年還沒個女主人來主持大局,父子倆就越發覺得有必要把我轉正。

朱門大戶規矩多,我每日裏要決定許多瑣事,越發繁忙。

辛穆每每見我深夜挑燈夜戰,總是心疼。

“你不必事事親力親為的。”

我笑:“咱們兩個的婚姻大事,交給別人我怎麼會放心。”

“你那時候……比現在更累吧?”

“什麼?”

“我昏迷不醒的時候……”

我抬頭看他,輕聲道:“都過去了啊……”

辛穆凝神望人時有種獨特的魅力,平日裏炯炯有神的眼睛會在此刻變得迷蒙溫柔,像隻給馴服了的獸,在你的手掌裏廝摩,與之溫存。

他漸漸靠近,眼眉低垂,無限沮喪哀惋,令人動容。我情不自禁展臂擁住他,下巴擱在他的頭上,一邊輕拍他的背,一邊摩挲他濃密的發,那瞬間萬般情緒湧上心口,不知如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