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長歌9(2 / 3)

清晨,我們趕往十萬溝時,我特意來到湫池邊,讓一位文友給我拍了照,以示留念。

疙瘩廟記

一日,去靈台,得知縣城南山有一小廟,名字很有趣,曰疙瘩廟。何謂疙瘩廟?我猜想,可能是此廟小的緣故。遂隨當地朋友驅車前往。

抵達廟前,先是一座二層土樓映入眼簾,土樓下有一半圓形門洞,乃進入廟院的入口。正值春暖花開季節,四周草木茂盛,映襯得黃色土樓更顯醒目,泥皮斑駁,猶如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岌岌而立。

從門洞進入,隻見荒草鋪地,幾棵古槐撐濃蔭於高空,營造出些許肅穆的氛圍。右側有一廢棄的戲台,空洞冷寂,蛛網斜織,但由此可想見昔日這裏過廟會時曾有過的盛況和熱鬧。還有幾處廟堂多為殘垣斷壁。觀瞻間,驚見一破廟裏,有幾塊木牌立於土台上,畫在上麵的佛像,慈眉善目,麵帶微笑。其麵前的石頭香爐裏,插香無數,煙縷嫋嫋,下麵用布片縫成的蒲團,在無數香客膝頭的磕磨下近乎破損。

我忽有所悟:破敗的疙瘩廟之所以能夠屹立百年不倒,是因有綿延不絕的香火所支撐啊。此乃小廟之幸也。

同行一友好奇地感歎:“你看那佛,居於如此荒蕪之所,竟然還能笑對塵世的風風雨雨!”

我說:“隻要人們心中有佛,佛何懼所居之地荒陋呢!如果人們心中無佛,佛即便塗彩繪金,高居於宏偉的大殿之中,又有什麼意義呢!”

帶一輪明月上南山

秋已深了,天黑得更早,傍晚七點多鍾和朋友吃完飯走出餐館時,看到的行人都成了模糊的影子,看到的來往穿梭的車輛,都成了一道道由遠而近或由近而遠遊動的光束。也許有些意猶未盡吧,朋友對我說,去南山轉轉。平涼城區隻有一個柳湖公園,腳印在那裏重疊得多了,就覺很少去的南山多少有些新鮮感,於是三個男人穿過喧囂的紅旗街,再拐向新風巷,然後直直地走向南山。這是一條上坡路,好在已被水泥硬化,走起來也不覺費力。這時,無意中瞅見天空一輪月亮尾隨了我們,我們走,它也走,我們停下來,它也停下來。看來,它要把我們跟定了。我原擔憂摸黑上山行走不便,這下有一隻現成的明亮燈籠給我們做伴,心裏便坦然許多。久居鬧市,目光被大廈高樓圍困著,呼吸被煙塵窒息著,到南山吸吸新鮮空氣,隨意地走動走動,多少能讓整天繃緊的神經放鬆一些吧。說也怪,思維竟變得異常活躍,我就暗自想,莫非,這月也是厭倦了做那水泥建築的裝飾,無法忍受自己明亮的月輝被煙囪噴吐的煙圈和車輛排放的尾氣弄髒,才執意要隨我們上一趟南山?

其實,南山也隻是塬而已,與北塬相望,平涼城就夾在兩塬之間。當我們沿水泥台階登上半山腰,塞滿城裏的那些高低錯落的水泥建築全都隱沒在夜色裏,一片燈光閃爍在眼底,就等於給城市塗上一層耀眼的脂粉,遮掩了它的許多隱私和秘密。站在已鋪了水泥的塬邊眺望,這隻是一種習慣,其實我並沒有努力要看清什麼,隻知道在這個城市有我的家,有父母的家,有牽掛我和被我牽掛的人,有我工作的單位。我應知足,不該抱怨什麼。因為自己畢竟還不是一隻無巢可歸的鳥,雖然清貧但尚能存活,盡管時時有壓力卻能逼迫自己更勤奮些。這樣想著,走著,就覺自己還是一個幸福的人。

在山上開辟的一處公園,正在建設之中,據說投資達1億多元。我看到了已經建成的宏偉的仿古牌樓、草坪,在草坪中還立了巨大的石頭,雖然都是司空見慣的景觀,但因了月光的映照,竟也呈現出縹緲、朦朧的美感。如果把柳湖公園比作嬌柔的女子,那麼這地勢開闊的南山公園該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西北漢子了。可謂一陰一陽,一柔一剛,互為映襯和補充,共同托舉起小城人向往寧靜、眷戀綠色的目光。

也許是工期緊的緣故,在靠近山頂的地方,還有一台挖掘機在施工,一些工作人員仍在摸黑搬運樹苗,空氣裏散發著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清香氣味。是的,我應該知足,當別人還在勞作的時候,我卻在享受清閑,享受他們的勞動成果,如果再有什麼不滿的話,那就是自己心理有問題了。再看今夜這一輪月亮,多麼圓,多麼亮啊!不管我走到哪裏,它就跟到哪裏,纏綿多情,像一位迷戀我又被我喜歡的女子!我真是一個幸福的人!從明天開始,我要比以往更振作地生活!

我的2008

散文作家梁衡說,年是一把刀,把我們的生命一截一截剁去。這種說法雖然“殘忍”,但非常精辟!正如魯迅先生說,時間是組成生命的材料,浪費時間就等於浪費生命。當時間揮舞著鞭子驅趕2008年的馬車漸行漸遠而我目送它的目光無法將它挽留的時候,湧動在我心裏的,既有對時光流逝的無奈的感歎,也有幾多欣慰,因為,2008年,作為我奮鬥曆程中的一站,被汗水和淚水打濕的一站,由於我的耕耘,它沒有荒蕪成一本作廢的日曆,而是沉甸甸的一頁,完全可以毫無遺憾地寫進我人生這部書裏!

2008年,我們的祖國在經曆了年初雪災的洗禮後,到5月份,再次麵臨嚴酷的考驗,這就是在5月12日發生的那場舉世矚目的四川汶川大地震。作為“與四川相鄰的甘肅,從5月12日開始,也陷入驚懼的漩渦之中,房屋倒塌,人員傷亡,死者的斑斑血跡,幸存者的呼喊和眼淚,把震魔的麵目塗抹得更加猙獰。我所生活的隴東小城,猶如一片漂在湖麵的樹葉,隨著漣漪的蕩漾,在輕微地顫動。我看見,人們紛紛棄家逃了出來,在街頭,在街心花園,在廣場,在柳湖公園,在遠離市區的大道上,搭起五顏六色的防震棚,躲避預想的災難。那些綠色的草坪,仿佛大地仁慈的胸膛,把一顆顆驚恐不安的心靈接納。小草們放棄了睡眠,即使被踐踏得折斷了脊梁,也以寬容的沉默包容了人們的慌亂,並和人們一起承受著對災難的擔憂和恐慌。於是,在夜色的帳篷下,聚集了很多很多不眠的星星。聚集了很多很多不安的花朵。任憑月光溫柔的手掌徹夜地撫摸,也無法使提心吊膽的小城變得安靜。”

作為當地《平涼日報》的記者和一位作家,我自然懂得自己肩負的責任。我除了及時采訪有關地震和災後重建工作的報道外,還寫了反映當天“震波”的散文《揪心的地震》和《今夜,就連一棵小草也負載了人類的恐慌》、《請你們去救其他人吧!》等散文詩,這些作品先後發表在《平涼日報》、2008年《九龍》文藝期刊第二期、《散文詩天地》第二期。用自己微弱的聲音,加入到沉重而偉大的舉國上下抗震救災的合唱中。當我們的祖國在殘磚瓦礫中終於經受住這場考驗,淚與血的洗禮,人性在磨難中所展現的美麗,又不知升華了多少人的情感,淨化了多少人沾滿汙穢的靈魂,拯救了多少人即將泯滅的良知!每當麵對電視裏播放的那一幕幕感人的畫麵,我的心靈也被強烈地震撼了,在文中這樣寫道:“我感動得流淚了——為自己還活著流淚;為那一顆顆滾燙的愛心流淚;為祖國在災害中所表現的堅強流淚;為人性在磨難中所展現的美麗流淚;我相信,經曆這次震災考驗後,我們每個人的心將會更加緊密地貼靠在一起,彙聚成堅不可摧的強大力量,在廢墟中把祖國希望的大廈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