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長歌9(3 / 3)

最值得我銘記的,當然是我參與平涼“愛的力量”抗震救災專場晚會的情景。從晚會的規模之大、參與人數之多和時間之短來說,這場特殊的演出,在平涼文藝演出曆史上前所未有。剛開始,報社領導讓我擔任總編撰任務的時候,我的壓力很大,因為我從沒有參與過這類事情,再者,時間要求很緊,必須在兩天內拿出本子。加之采訪抗震救災典型人物和事跡是這場演出的重頭戲,又必須由我來完成,我真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但是,領導說,除了我,再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我就隻好答應了,先拿出初稿,然後經和晚會總策劃、導演以及有關領導反複研究,對文稿進行了充實和修改,終於完成了任務。記得演出那天晚上,我像釘子一樣“釘”在後台,哪兒都沒有去,就守著被叫來的將上台接受主持人采訪的四川務工人員、軍人和為災區人民捐款的農民,幫助他們理順采訪話題,其中有個靠收破爛為生的雷乾坤老人,捐出2000元積蓄支援災區,他的事跡非常感人。但是,演出剛開始,在等待中,他卻變得非常急躁,經詢問,原來他的老伴剛做手術不久,還需要他的照料,他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要回去。我好言相勸,苦苦挽留他,使他終於熬到上台,配合主持人向觀眾講述了自己的故事,把節目推向一個高潮。駐平陝西扶貧培訓集團總裁任永敏深受感動,當即向崆峒區大寨鄉梨園小學捐款13萬元,為該校修建一所圖書館。這次演出,現場共為災區捐款近40萬元。點滴愛心就這樣彙聚成一股股暖流,流向汶川、流向災區人民!

然而,不管我在工作中取得多麼大的成績,我作為招聘記者的處境並沒有得到改善。原指望單位今年推行人事製度改革,按責定崗,按崗定人,崗位和薪水掛鉤,但是,這種改革隻在在編即吃財政飯的人員中進行,招聘記者沒有資格享受這一政策,因此,一直逼迫我的生存壓力,在這一年不會有所減輕。正如我在一篇文章中所說,我有很多方麵不如別人,我沒有一頂烏紗帽給自己遮風擋雨,我沒有很大的房子和車子,供自己更好地享受世俗之樂,甚至我的收入是微薄的,僅僅剛夠滿足一日三餐的需要。但是,我不猥瑣,不自卑,我坦然自信地走著自己的路,挺直的身板折射出我意誌的堅定、精神骨頭的硬度。這是因為,我喜歡寫作,這一精神追求一直在支撐著我,它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炬,給我溫暖,照亮我腳下黑暗的道路,使我不曾被生存的困境所絆倒。

我知道,前麵的路還長,還得一步一個腳印地朝前走。因為生存,我不敢懈怠;因為追求,我更不敢停歇奮進的腳步。

但願在2009年,我的收入會多一點,能活得輕鬆一些!

馬峽集市

——關山紀行之一

在城裏居住久了,不免感到憋悶。加之再遇到一些不順心的事,“出走”的願望就更強烈了。恰好華亭縣馬峽鎮的一位朋友邀請我去關山,他老家就在關山腹地的倉溝村,我便欣然應約,商議好在馬峽鎮會合,然後一同乘車去關山。

6月底,正是麥收時節,關隴山川到處一片金黃,收割機來往穿梭、農民揮鐮割麥,呈現出一派豐收的景象。上午10點多鍾,我乘車抵達馬峽鎮,打電話與朋友取得聯係,他說正往這裏趕,我就借此機會在鎮上轉了轉。

馬峽鎮正在進行的城鎮化建設已初具規模,“丁”字形的街道全部用水泥硬化,沿街新修的貼有白瓷磚的門店,都已開張營業,有的門店把茶葉箱和成紮的啤酒擺放在門口銷售,看起來生意還不錯。因為這天正逢集日,街上湧滿剛從麥地裏趕來的繡滿汗斑的草帽,草帽下是一張張黝黑的臉。裹擠在他們中間,不時有濃烈的汗味鑽入我的鼻孔。我看到,許多來自鄉下的沒有固定攤位的商販,都沿街把山貨擺在地上銷售,有自製木鐮、木叉,有背簍、掃帚,還有繩子、草帽。這些與農業息息相關的山貨,讓我提前嗅聞到一股清新的山野氣息。

在鎮南街口一側,有一個老市場,地勢很低,形成一個方形地坑,這裏秩序井然地排滿攤位,主要經營服裝、鞋襪和日雜用品。一個攤位跟前撐起一個大彩色遮陽傘,傘與傘擠挨在一起,遠遠望去,一片斑斕。我曾去過靈台獨店鎮的集市,也是這般熱鬧的場麵。不同的是,在那裏做生意的人比較張揚,商販們像競賽般地大聲吆喝著,有的甚至高高站在攤位上,手持喇叭叫賣。這兒的商販都悄悄地做生意,隻有路口一個賣西瓜的漢子在大聲地喊著:“五毛錢一牙!五毛錢一牙!”在他的身邊,停放著一輛裝滿西瓜的農用車。隻見此人戴一副墨鏡,光著肥胖的身子,褲子係在肚臍以下,鼓起的啤酒肚比西瓜還圓,一看就是從縣城來的大老板。一些趕集的農民各買一牙西瓜蹲在瓜攤前或街邊吃起來,有的還一邊就著油餅吃,吃相十分投入。

其實,我看到的平靜隻是一種表麵現象,哪個人的背後沒有掩藏著一段苦辣酸甜的故事呢?沒過多久,我就看見一個頭戴草帽賣木鐮的瘦小老漢對一個同樣瘦弱、身穿黑衣的老嫗發起了火。這位老嫗拿來一把木質顯黑的木鐮要求退換,老漢罵她你瞎了眼,沒看看我做的木鐮是啥質量!說著,就將這把木鐮扔到了街上。老嫗嘴唇嘬動了幾下,但沒敢爭辯,轉身撿起那把木鐮走了。

顯然,老嫗是在別處買的劣質木鐮,可能已找不到或記不清賣木鐮的人,就帶著試探的心理,來老漢這裏“退換”。然而,這個做了幾十年木鐮的倔老頭,熟悉自己木鐮的做工就像熟悉自己的掌紋一樣,豈能容忍別人拿一把做工粗糙的木鐮來臊他的攤子,損壞他的聲譽?於是,就發生了上述一幕小小的衝突。也許這類事情人們都習以為常,沒有人來圍觀,自然也沒有人來安慰那位老嫗,她獨自忍受著一把木鐮帶給她的傷痛,融入人群裏,很快就看不到她蹣跚的身影。

在靠近市場的街邊擺有3台釘鞋機,坐在釘鞋機後麵的3個頭戴草帽的漢子,正忙著各自的生意。每當一股風將路邊的積塵吹起,他們最先被塵埃淹沒,塵埃落定後,3隻草帽才又浮現出來。我與一個釘鞋匠聊了起來。他是雙明村農民,年齡50多歲,粗糙的雙手布滿裂紋。他說,家裏有6畝山地,種的麥子畝產三四百斤,剛能維持個生活。他沒有資本做大生意,就選擇了給人釘鞋。因為捉針拿線是女人幹的活,剛開始擺出釘鞋攤,他有點難為情,時間一長就習慣了。

正聊著,朋友來了,他和這個釘鞋匠打了招呼,原來他們認識。在去關山的車上,朋友說,和我聊的釘鞋匠,這幾年靠釘鞋給家裏蓋了3間磚房,還給兒子娶了媳婦,兒媳倆現在鎮上開了一家商店。

這個消息讓我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