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長歌16(2 / 3)

前行者則會趕快騰出一棵樹木,讓緊隨身後的人抓牢,向上攀緣。

哦,一顆危險的石頭,是在把人類的凝聚力考驗!

它,把山道上每一個人的善良串起,擰成一根柔軟的絲帶,紮緊人心,形成一股團結的力量,共同戰勝一道道險境難關,抵達夢寐的山巔。

當石塊“咚”一聲落入穀底,在峽穀,在人們的心中濺響的,是山風般爽朗心情的溫暖回聲,經久不散!

如今,崆峒山舊貌換新顏,成為平涼一張眩目的“名片”。但是,真遺憾,為什麼我親近它的興致日漸縮減?是因激情被時間磨損?還是由於繚繞的香火迷亂了我的雙眼,模糊了斯山雄秀的畫卷?在索道,在石階,我再也看不到一串串親近的腳印。

凡能立足的地方,都支起桌凳向人要錢。

自從問道的黃帝走進史冊,滿腹學問的廣成子就被冷落在結滿蛛網的洞穴。

儒釋道三教聖人同居山上,卻早已放下課本,擔負起“神卦”的職責,忙於應付善男信女的祈願。

塞滿竹筒的卦簽,不斷地被一雙雙手搖顫。財神廟裏,升官閣前,更是熱鬧非凡。手捧香表的人們啊,為了官運亨通,財源滾滾,避難求福,不斷彎曲的膝頭把蒲團跪爛!誰會把仰望神像的目光從香煙裏抽出來,投向靜默的鬆林和茂盛的花草?誰會讓自己的耳朵遠離敲擊的木魚,去聆聽山雀的歌聲和蝶翅劃撥空氣的聲音?哦,大自然是一位多麼好的醫生!哦,崆峒山是一座多麼好的療養院!

可惜呀,被各種欲望糾纏的人類,卻不懂得跨出愚昧的門檻,走出功利的幽暗房間,給身心鬆綁,曬一曬太陽,用山水這一劑良藥,把受損的靈性和健康醫治在崆峒山巔,我把少年時代登山的情景懷念。

思緒隨衣袂被山風吹動。

眺望遠方,一片蒼茫!

沉睡著一個崛起的夢

峽中,沉睡著一個崛起的夢。

這個夢像含有CaO、MgO的石頭一樣冷,被一歲一枯榮的荒草覆蓋,億萬年的寂靜,以雲朵的形式時聚時散。

峽中山雀、野雞的叫聲,喚不醒這個夢。

山民放牧的牛羊的哞叫,喚不醒這個夢。

一條狹窄的公路穿峽而過,那些與時間賽跑的車輛,似乎觸動了這個夢,但它沉寂得太久了,已經深深地嵌入雜亂生長的野樹的根部,虯曲成一種痛苦掙紮的姿勢。

月亮的柔情和太陽的熱吻,暖不熱那個夢。

蛇行的路,在大山的夾擠下,也逐漸地駝了脊梁,更難把那個渴望崛起的夢馱起。

今天,我看見,一隻“海螺”的雛形出現在峽中,是要把那個沉睡的夢喚醒嗎?

許多操不同口音的建設者,正在用他們的血汗和智慧完成著這隻“海螺”的造型。

從閃爍的焊花裏,從隆隆的機聲裏,從工人們一臉汗珠旋動的光斑裏,從涇河那邊吹來的風裏,我似乎聽到了隱約的螺號聲。

在螺號聲裏,一幅大海般的廣闊藍圖正徐徐地展開。

已初現繁華的“旱碼頭”,正有“紅牛”、“金果”、“煤電化工”等一艘艘名曰“支柱產業”號的“航船”,相繼揚帆遠航。

哦,“海螺”,在沉寂的峽口,你用激情的喉嚨為平涼的發展使勁地吹響號角吧!

把那個擱淺在蠻荒歲月的夢喚醒。

讓它抖落覆蓋在身上的厚厚的荒涼。

讓它伸直了腰身,舒展開筋骨,像崆峒山一樣巍峨地聳立起來,走進發展的跑道裏,接過一根接力棒,為故鄉的經濟提速加一股力。

哦,“海螺”!

在你吹奏的嘹亮的建設之歌裏,我看見——

許多懶惰的石頭都變成活躍的“音符”,加入勞動的合唱。

平涼“短腿”的工業,注入新鮮血液,開始往長往壯生長。

開始在奔跑中把落後的帽子甩掉。

愛的接力

風鞭的抽打,使這一片枯葉蜷縮起身子,像是不堪忍受疼痛似的。她發出的細微的聲音,是哭聲嗎?但她始終沒有凋落,柔韌的莖牢牢地抓住一根顫動的花枝,硬是穿越了冬天的風雪,迎來春天。

3月10日上午,我看見她的時候,她幾乎裂了碎片,但由於有葉脈和莖連綴著,她依然懸掛在花枝上,像戰場上一麵被炮火撕裂的旗。

但就在一聲歎息要蹦出我口中的時候,我驚異地發現:在這片枯葉的莖與花枝連接的部位,一個如小小的馬蹄狀的窩兒裏,鼓起來一個玫瑰色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