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在農村改革初期這十年的工作,曆史是不會忘記的,人民是不會忘記的,特別是農民不會忘記,很多農民都知道有個杜潤生,在農村改革中為他們說過話。在他的辦公室裏,放著一個躺椅,很多同誌都看過,躺椅表麵上鑲著的不知是玉石還是什麼石頭的裝飾。那是一位杜老不認識的農民送給他的,代表著農民的心願。我覺得這個東西應該收藏到博物館,很值得留作紀念。
除了我說的這些以外,根據我和杜老的相處,他有幾點特別突出的品德。除了思想理論水平,對農民的高度關心,對農民的利益高度關注等這些方麵以外,我還想特別講兩點。第一,他的思路是十分開闊的、思想是十分活躍的。他善於在眾人認識的基礎上,提出新的思維,提出新的創見。盡管現在杜老已95歲高齡,但還是一直在探索,一直在求新。人的一生中不停步,不落後,這是非常難得的。第二,杜老有兼容並蓄的寬厚風格。在農研室這個小單位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向他交談任何問題,誰都可以站起來和他爭論,包括很年輕的同誌有不同意見的也可以和他爭論得麵紅耳赤。杜老、杜老,我也是在他離開了工作崗位以後,才這樣叫的,原來我們都叫他老杜,甚至比我年輕的也都叫他老杜。在工作中他對不同意見,是持歡迎態度的,而且是盡可能去搜尋不同意見的。當然他也不是誰的意見都同意,他有自己的選擇。小小農研室能有那麼一個活躍的局麵,能夠開拓一個廣闊的工作空間,能夠培養出一大批人才,這都是和杜老的領導和作風分不開的。
離開工作崗位以後,杜老並沒有休息,除了參加一些社會活動,就是整理他的講稿、文稿。我每次到他那裏去,一推門總是看到他在埋頭工作;95歲的高齡,比我勤奮多了。特別值得提一下的是,這幾年他的精力、他的思想,很大一部分轉到政治體製改革問題上。十七大強調了政治體製改革,他認為這是一個好事,寄予希望。他認為當前政治體製改革滯後是社會弊端的根源,但如何改革,我想他正處在一個痛苦的思索過程。杜老95歲高齡,從政的曆史已有70年,他參加了“一二·九”運動,經過地下工作的考驗,經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洗禮,土改和合作化中擔負過重要的工作,後來又成為農村改革的中堅,還有科學院工作的那一段,75年不墜青雲之誌。一個人的人生是有限的,能夠經曆這麼多的事情,就是一本記錄滄桑的書,的的確確是我們的財富。現在杜老雖然是95歲了,但霞光正滿天,大可不必有夕陽之感。我希望有機會繼續向杜老學習。我就講這麼多,謝謝了。
(本文寫於2008年7月18日,作者係原中共中央農村政策研究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