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避不諱曆史真相的力作(2 / 3)

對鄧、毛碰撞的個性因素,杜潤生分析說:鄧子恢是知識分子出身,熟悉民間風俗情況。遇事比較講求實際,很少教條。對毛澤東尊敬但又不搞個人崇拜。思想上無私無畏,肚子裏有話就說,少有保留。毛澤東是不能被激的,他認為可行的大事,你越堅持說不行,他越不相信,更加激活他積極的反向思維。杜潤生同時認為,鄧、毛碰撞還有更深刻的原因,這就是認識上的分歧——“實質上是生產力決定論和生產關係決定論的認識分歧”。

杜潤生對在這場爭論中所作的多次檢討,極其坦誠地說道:“在當時背景之下,鄧子恢和我本人,在經過一場爭論之後,是接受了毛主席主張的,以此為邏輯前提,作出一係列檢討,並非違心之舉。”

如實敘述了1978年以後農村體製變革逐步突破認識障礙的過程

作為農村經濟體製改革決策的重要參與者,杜潤生在《自述》中詳細敘述了1978年以後農村體製變革逐步突破認識障礙的複雜過程。1979年年初,杜潤生奉命重新回到農口,任國家農業委員會副主任(王任重為主任)。對此時中央何以調他回農口工作,杜潤生以1955年安子文批評他右傾的話自嘲,1955年,我犯右傾錯誤,當時中央組織部部長安子文批評我說:“農民觀念數你強,了解情況材料數你多,就是政治上弱,看不清大風向。”現在風向在變,也許因此而調我到新成立的農委工作。

當年對集體化農業的體製是否應進行變革,由於受到原有認識的局限,中共高層意見一時難以統一。最為突出的就是能否實行“包產到戶”。杜潤生身臨其境,書中對華國鋒、李先念、王任重等領導人先後態度的轉變過程;胡耀邦當時的難處;鄧小平何時表態;“獨木橋”和“陽關道”一說的由來,都有極其具體生動的記述。

(1)關於華國鋒、李先念和王任重對包產到戶,最初都持反對態度。杜潤生說,華國鋒和李先念都是很重視農業的。“唯獨對改革人民公社體製、推行包產到戶持反對態度,難以一下子轉變過來。”一次在向李先念彙報內蒙古自治區搞“口糧田”的問題,杜潤生問李:“中央對此事可不可以認可?”李先念考慮片刻後說:“為了救荒搞‘口糧田’可以同意,不要提包產到戶。但沒有說禁止。”

1979年年初,國家農委召開七省(廣東、湖南、四川、江蘇、安徽、河北、吉林)三縣(安徽全椒、廣東博羅、四川廣漢)農口負責人座談會。會上發言讚成包產到戶的占多數。會議期間,《人民日報》以編者按的形式,在頭版發表王任重就包產到戶問題寫給人民日報社的一則批示:“態度要明朗,號召大家不要搞包產到戶,已包的說服引導,回到集體經濟。”3月15日,華國鋒到會講話,“對於包產到戶,他舉了湖南洞庭湖‘雙搶’的經驗,證明組織起來分工合作可以提高新的生產力。集體經濟還是優越的。但他也講到不要‘一刀切’。”王任重兩次到會講話,講了集體經濟的優越性,特別強調統一調配勞動力的優越性。王說:“合作化幾十年了,到底是好是壞?基本上是好的。”杜潤生說:他們兩位都是多講道理,允許自由討論,並沒有上綱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