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是鄉村最熱鬧的季節。頌春、玩燈等傳統的方式如今已很少能夠看到,於是看央視春節聯歡晚會和各個頻道豐富多彩的文藝節目,喝酒、聊天等,即使在城鄉恐怕都要算是最普遍的娛樂方式了。
玩花燈的習俗由來已久,如今雖然已逐漸淡化,但在農村還是能夠遇上一些的。蕪湖縣陶辛鎮老鸛嘴的板龍燈以陶姓為主,打出“開國男”的燈籠。龍頭、龍身、龍尾一般用木頭、鐵絲等紮成,外麵用白色的防水油紙糊上,紙上描繪龍鱗。龍頭、龍尾供奉在龍燈堂中;龍身由村民自家保管,每戶一板,上繪花草、人物等圖案,並請村中老先生根據每戶的情況每板題詩一首,決不重複。玩燈時,每戶出兩個勞力,一人扛燈板,另一人作替補。板龍燈最初是 50板,後來逐年增加(根據風俗,燈的節數隻能增不能減,寓意人丁興旺),最多時達到 200多板。特別是晚上出燈,人聲鼎沸,燈火燦爛,綿延好幾百米,甚是威武壯觀。走馬燈多以古代戲曲人物為原型,或劉關張桃園結義,或薛剛反唐,或楊家將抗遼等,玩燈的人都化了裝,扮成戲曲中的人物,前置馬頭,後置馬尾,手裏還拿著馬鞭,隨著鑼鼓的節奏演繹戲曲中的故事。馬燈中最受人歡迎的是兩個小醜,他們獨特的臉譜、滑稽的表演常能贏得滿場喝彩;最受人尊敬的是關公,奇怪的是,無論什麼時代的故事,最後都是這位赤臉長須的漢子出場,一把青龍偃月刀舞得出神入化,將這場馬燈表演推向高潮並戛然而止。如果說這些燈都很規範、嚴肅的話,那麼像踩高蹺、采茶燈之類就顯得滑稽幽默了許多,特別是采茶燈,雖是扮成了戲劇中的人物,但多半是唱“水詞”,有時插科打諢,有時與觀眾問答,互動成分較多。玩燈都有一套規定的程序:起燈(即點燈),玩燈(即出門表演),“圓燈”,而且整個過程都要祭祀,一般到正月十六就要回家休息,所以,人們習慣上稱元宵節為燈節。
再就是唱大戲。在沿江江南一帶多以廬劇和黃梅戲最受歡迎。20世紀 80年代,每個村都有一個露天戲台,或小的戲劇院,平時放電影、錄像,過年則唱大戲。露天舞台都不向觀眾收費,是附近村民自費請來的戲班子,重在熱鬧;室內劇院一般都是收費的,有專人經營。最近幾年,我看過多家縣級黃梅劇團的演出,這些演出多在露天,戲台上有棚布遮擋,台下是空曠的斜坡,演戲時附近的農民蜂擁而來,台下人群密密麻麻、摩肩接踵。觀眾以老年人和女性為多,青年人很少,而且多半是跟著戲班做生意的小販。戲的內容很老套,無非是公子落難、小姐討飯,最後公子高中狀元,舉家團圓的傳統故事,但這足以讓那班老頭老太、鄉村婦女跟著悲喜哭笑一回。戲外的小商品很豐富,多為廉價的衣物、首飾、玩具及各種風味的小吃,讓不願看戲的孩子們也有了消費的場所。當然,年輕男女也能借此謀麵,沒準兒戲台上落難公子與富家小姐的團圓故事不久後就成了生活中的事實。
更多的時候,鄉村的文化活動都是自發的,隨意的。一些村鎮的文化部門常舉辦猜燈謎、球賽、棋賽等活動,把農民的文化生活不斷引上正確軌道。當然,也有許多不健康的方式,比如酗酒、賭博、封建迷信等活動,我們都應當自覺地遠離。
這些年農民的口袋一天天殷實起來,農家的日子也一天天紅火起來,家家戶戶年前都準備了豐厚的年貨。三親四戚,五朋六友,平日裏,大家都在外地打工,忙著掙錢,難得能趕回家過個年,你邀我請,互致問候。興致高時,稍微喝多點也是常事,但隻要不是過分地酗酒,喝到“豪言壯語”時也就夠了,千萬不能等到“粗言惡語”後,醒來可就後悔莫及了。
從臘月到正月十五,整個鄉村都仿佛在過年,而且都和“吃、穿”緊緊聯係在一起,也是我們一年裏最幸福的時光。隨著人們生活的不斷改善,現在的生活已經是天天過年的水平了。對許多忙碌的人來說,過年,也許正漸漸成為一份親切而遙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