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品人之性,可知其命運(2)(2 / 3)

“焚書坑儒”是中國曆史上的重大事件,不僅給中國文化造成了極大的損失,也是對人類文明的一次極大的汙辱,同時是對人的尊嚴的暴虐摧殘。這一事件,固然與秦始皇的暴政主張分不開,但李斯的借題發揮乃至無中生有也確實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在今天看來,李斯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麵是為了迎合秦始皇的心理,把秦始皇所要做的事情推向極端;另一方麵恐怕也是為了從精神到物質上徹底消滅自己的競爭對手,使天下有才之士望秦卻步,李斯也就可以獨行秦廷了。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病死於出巡途中,趙高和李斯串通一氣害死了公子扶蘇,扶胡亥繼位。趙高和李斯本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日後的勾心鬥角、排除異己也就勢在必然。那麼李斯、趙高勢必有一人死,一人生。而李斯哪是趙高的對手,平時又不善於結交,關鍵時刻哪有人出來為他講話,最終被趙高用計陷害下獄了。

胡亥令李斯受五刑、誅三族。李族的子弟族黨一並逮至市曹。李斯哭著對次子說:“我想和你再牽著黃犬,出上蔡東門,追捕狡兔,已不可能了!”李斯先被在麵上刺字,再割去鼻子,再截去左右趾,然後殺頭,最後從腰中斬斷,砍為肉泥。其餘族黨一並處斬。這就是中國一代政治家、權謀家、學者的最後下場!

縱觀李斯的一生:為秦始皇統一中國出謀劃策,為建立郡縣製力駁群儒,其功勞確有不可埋沒之處,但其原發動機卻並非為了國家、百姓,甚至也不是為了哪一個朝代、君主,而是為了自己的權勢名位;回顧他一生的行狀也是劣跡斑斑:害死韓非、阿諛奉迎等姑且不說,隻促成“焚書坑儒”之一事,已夠他萬世也不得翻身的了。

李斯人格卑汙、性格嫉妒、為人貪婪,卻碰上了性格狡詐、心狠手辣,又有野心的趙高,其命運便可想而知了。

小智術應對不了大時代

有人心胸闊大,有人心胸狹窄,有人胸中可容江河湖海,有人胸中容不得芥蒂之物,而從狹窄到闊大中間又有無數等次。倘若一個人已經攀到一個令眾人仰目的位置,其心胸尚不能隨之一並達到相稱的等次,性格有負其職的結局就不免造成悲劇。

中國近代史上有一位貴為中華民國總統、中國國民黨總裁的大人物,不論是真的名正言順,還是假的名正言順,反正他真的成了中國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孫中山的“接班人”——-他就是蔣介石,尼克鬆在《領袖們》一書中對他的評價還是蠻高的。但,就大處著眼而觀之,蔣氏終其一生可說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氣小量狹、自作聰明,終令國事一敗塗地,不可收拾。怪誰?海外史家給他下八字斷語:民主無量,獨裁無膽。

老蔣真正崛起的轉折點在何處,史家以為,他追隨陳其美征戰為起家之本。實非然,原來,老蔣先天討厭陳炯明。陳氏雖係白衣秀士王倫式人物,究為省港同盟會領袖,起初,極得中山先生信托。蔣力陳其非而中山不之信。其後陳果逆謀反,至炮轟總統府。中山乃大悔,以為小蔣同誌有過人的先見之明,蔣益自得。以事件的重大性,蔣從此獲得不敗的資本,向中山撒嬌,和同僚撒氣,跟對手撒野。

陳寅恪瞧不起他,有1940年所作詩《庚辰暮春重慶夜宴歸作》為證:“自笑平生畏蜀遊,無端乘興到渝州。千年故壘英雄盡,萬裏長江日夜流。食蛤哪知天下事,看花愁盡最高樓。行都燈或春寒夕,一夢迷離更白頭。”吳宓注“寅恪赴渝,出席中央研究院會議,寓俞大維妹丈宅。已而蔣公宴請到會諸先生,寅恪於座中初次見蔣公,深覺其人不足為,有負其職。故有此詩第六句。”麵相乃心理狀態的反映,言談舉止又是氣質的綜合,而“蔣公”給陳先生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樣從裏到外透著不堪,透著叫人討厭不置。

陳寅恪瞧不起蔣介石,是文化的居高臨下。李宗仁一生受製於蔣,緊箍咒跬步不離。在唐德剛教授為他撰寫的回憶錄中,隻要一提及蔣氏,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多次言之鑿鑿地說,蔣氏非但不能指揮一個國家的軍隊,也不能指揮一個集團軍,充其量指揮一個師,還很勉強。李與蔣氏共事其間,處處受掣肘,經常弄得濕手插在幹麵裏,到處都脫不了幹係。主意是蔣出,責任卻由他來負,往往狼狽不堪。諺雲:窮人氣大,酸酒力大。說起蔣氏,即有切齒腐心之痛。雖然言出激憤,但征之史實,究竟不差。陳寶箴、陳三立、陳寅恪一門三代,為晚清以降中國士大夫之典型。以陳先生的文化修養和文化流貫,看低蔣氏,很自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