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終究隻是故事
我講得再真再深刻
故事都不會有結局
有結局的
都隻是旁人杜撰起來的
“那後來呢?”
六年後。
我坐在星巴克的咖啡桌前,對麵是某家影視公司旗下的一家訪談節目的主持人,沒有攝像機,沒有導演,隻是一次純紙質的采訪。公司策劃說這家訪談影響力度很大,囑咐我一定要配合。
我相當配合地搶著付了咖啡的錢。
不是像往常一樣千篇一律的采訪,比如是怎樣走上創作這條道路,怎樣排除萬難從一名作者轉型成為一名成功的編劇,主持人很愛笑,什麼都不問我就讓我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
說什麼?
“想聽故事嗎?”
“想。”
……
冷晨陽蹬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穿著職業工裝,塗著大紅色的口紅,風一陣走來踹我的凳子,然後把手中的文案和文件夾往我前麵一摔:“呀!安曉你的專欄到底什麼時候給老娘交上來?!你以為你玩失蹤老娘就找不到你了?”
我衝對麵一臉震驚的小主持人攤手,一臉無奈地衝她笑。
“後來我和冷晨陽愉快地生活在了一起。”
冷晨陽又換了一輛紅色的保時捷。
她就是這麼張揚的人。即便是六年後,我們都到了奔三的年紀,也忙到即便有了足夠的物質,也沒有時間出來炫耀的程度,她還是會不遺餘力地拚盡全力,將自己“白富美”的形象展現得淋漓盡致。
哪怕她就住在公司寫字樓旁邊,哪怕先前那輛蘭博基尼停在地下車庫一個月都不怎麼開。
大三時冷晨陽在一家文化公司做兼職編輯,我開始給雜誌寫專欄,後來又慢慢地開始寫長篇,其中有一本書被影視公司看上拍成了電視劇,所以我上大學的時候,和冷晨陽在學校裏,依然是小有名氣。後來隨著約稿越來越多,冷晨陽幹脆從先前兼職的文化公司辭職,鼓動我一起弄了個工作室做雜誌,後來竟然漸漸走上了正軌。兩年過去了,剛開始的小工作室已經發展成如今運營還算順利的文化公司。
上半年我轉型做編劇,離開公司窩在家裏寫劇本。冷晨陽一個人撐著公司開各種會議,應酬各種事務,還要催著我要專欄的稿子。我知道她很辛苦,她的身體一直不好,我卻一直任性。
“稿子什麼時候交?!”
冷晨陽開著車,臭著臉,冷冷地開口。
我偏過頭看了冷晨陽一眼,又討價還價似的和她商量:“下周……這周五?”
待看到她眉毛越皺越深,我忙舉手投降:“明天行了吧,我今天連夜給你趕出來。”
冷晨陽嘴角彎了彎,這才有些輕鬆地舒了一口氣。
“說吧,想吃什麼帶你去。”
“真愛。”我眯著眼朝她做了個飛吻,“你又去醫院檢查了嗎?”
“嗯。”冷晨陽點頭,“大夫說沒什麼問題了,還說我不用老來做檢查就行。”
我白了她一眼: “還不是你老是杞人憂天,總覺得自己的命寶貴得不行。 ”綠燈亮了,冷晨陽踩下刹車,很認真地轉過臉看著我。“那後來呢?”“什麼啊?”“那個主持人問的話,其實也是我一直都想要問的——我想問後來的你,後來的江湖,後來的周家姐妹花,還想問後來的蘇越。我心裏有很多人和事放不下,可是我不敢問你……”
“……”
“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其實我還真的挺怕死的,我現在每隔兩個月就做次內科檢查,隔半年就做次全身體檢。我明明知道我的心髒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可我還是害怕有一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會是漆黑一片,我的心髒停止跳動,我再也看不到你們,甚至,我還來不及知道那些以前發生過的事……”
“走吧,”我指了指前麵的路燈,“後麵的車子都摁喇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