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3)

大少爺顧環迫不得已偷出“天水茶”茶方,轉讓給保家。可是獲得茶方的“保記茶樓”,沒有威脅、影響到“天水茶樓”生意。“天水茶樓”有沒有茶方並不重要。茶方全記在月兒心中。泡製“天水茶”沒有具體規定,而是根據茶客的需要,或針對茶客的身體疾病症狀進行配製、泡茶的。僅憑一張茶方納不下月兒祖傳的“天水茶”功效,所以保家擁有的茶方有其名而無其實。“天水茶樓”的“天水茶”依然神奇迷人。茶客有增無減……

“保記茶樓”雖然有了“天水茶”茶方,但茶方上並沒有標明主要配料,泡製的茶水令人生厭,唾而棄之。眼看店堂裏的茶客“黃鼠狼看雞,越看越稀”,寥寥無幾,保太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關閉茶樓。他歇斯底裏,要用撒手鐧與顧家決以勝負。他要把顧環借貸他的一萬五千大洋的借據為匕首,刺向顧大成的胸膛。

保太祥:“老三,去櫃上把顧大少爺的所有借據拿來。我們該向顧家攤牌啦!”

保新新:“爹,我們多帶些人去。”

保太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保新新:“爹,要搞臭顧家,聲勢越大越好,你說呢?”

保太祥:“你個納框子學會動腦筋了。”

保新新:“向爹學的唄。”

保太祥:“咱們多帶些家丁,賬房先生也去,算賬不要拖泥帶水,和顧家當場結清本息。”

保新新:“請刁局長帶幾個弟兄,助助威,殺殺顧家的氣勢,出出你沒有當上會長這口氣。人要得理不饒人。揚眉吐氣在此一舉。”

保太祥陰陰一笑,說:“送一百大洋辛苦費給刁局長。叫刁局長馬上來。”

保新新:“有錢能使鬼推磨,爹,你和刁局長商量過這事?打有把握之仗?”

保太祥:“正是刁局長出的點子。人在社會上混,白道黑道都要行得通。刁局長教我這招,夠狠的。下套子讓顧大少爺往裏鑽。男人都好色。顧大少爺更好色,沒多少日子,就花在女人身上上萬大洋。還想靠賭博去扳本贏錢,結果矮子過河越過越深,顧大成就是金山銀山也經不起他家的大少爺敗呀!”

保新新:“顧家再多財產也抽不出一萬五千現大洋。顧老爺是狗咬皮,說不出的苦啊!”

保太祥:“以前顧大成有四先生撐腰,四先生死了,顧家沒有後台,我們要和他鬥到底,不獲全勝,決不收兵!”

保新新對他爹保太祥佩服得五體投地。在他的記憶裏,他爹爭強好勝,報複心強,從不走下坡路,誰與他過不去,他爹決不放過這個人的。

保三爺:“爹,我送錢給刁局長去。”

保太祥:“你去吧。”

保三爺走後,女傭劉媽泡茶端送到保太祥麵前。保太祥端起茶碗,用碗蓋輕輕拂去茶沫,品嚐茶味。此刻,他悠悠然的沉浸在即將成功的喜悅中。自從顧家的“天水茶樓”開業以來,保太祥的心情就沒有好過,他對顧家采取了幾次報複行動,但都沒有成功,於是他和刁局長策劃對策,讓保新新把顧家大少爺顧環拉下水。失意中的顧大少爺上了賊船,很快掉進女人的無底洞。這是刁局長的“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之策取得的成功。天曉得,保太祥在刁局長的授意下,向顧環大開綠燈,借貸的數目從上百上千到上萬大洋。終於收網捕魚了。他夢寐以求侵占“天水茶樓”之舉成為保家發家史上的壯舉。雖然保家的發展史上記載著無數次侵占、吞侵他人財產的可恥記錄;但這次成功將刷新曆史紀錄。

“顧大成,顧大成,想不到你會敗在兒子的手上,輸給保某人。哈哈哈!”保太祥得意忘形時,他的管家走進來:“老爺,刁局長率領警察局的大蓋帽兄弟到了。”

“快請。”保三爺緊走幾步,到府門外去迎接刁局長。

刁局長:“保老爺,本局為一方安寧,奉命到此。”

保太祥:“有失遠迎,見諒,見諒。”

刁局長:“保老爺莫客氣。請!”

保太祥:“刁局長,請!”

保太祥領官兵到大堂,入席。大堂擺好兩桌酒席。

刁局長發話道:“各位弟兄,既來之,則安之。保老爺一片誠意就領情了。飯後,各位隨我到顧府去執行公務,為保老爺追回債務。本來嘛,我們官方不該插手民間債權之事,但為保崇川的平安,防止顧府家丁聚眾鬧事,擾亂社會秩序,所以嘛,有勞各位弟兄為保老爺保駕護航。開席吧!”

刁局長和他的部下酒足飯飽後,開往顧家,招搖過市,浩浩蕩蕩威風得很。

顧大成當上會長後,以四先生“天之生人也,與草木無異,若遺留一二有用事業,與草木同生,即不與草木同腐”為座右銘,勵精圖治,為家鄉造橋修路忙了許多日子,難得有空在府上。這日,他召馮管家到他書房,了解府裏情況:“二少爺當家,當得怎麼樣?”

馮管家:“二少爺很謙虛,拿不準的事就問我,叫我幫他出主意,真的越來越有長進,譬如,發給江南的三百包棉紗和杭州的一百匹絲綢,他吃不準價格就先到當地詢價,組織貨源……開發新品……”

顧大成:“往後,你讓二少爺獨立操作,不讓他有依賴,我和你都這把年紀,不能包他一輩子,路要靠他自己走,對甭?”

馮管家:“老爺,咱顧家的茶樓越來越紅火興旺。月兒的‘天水茶’誘人得很,喝茶的人上癮似的,說一日不來喝茶渾身提不起精神,茶樓納不下茶客了,是否考慮再建分號?”

顧大成:“我有些日子沒去茶樓了,待會兒你陪我去喝碗‘天水茶’,順便看看月兒,征求她的意見。”

馮管家:“孫掌櫃生的這個好女兒,為咱們顧家撐了門麵,添了光彩。”

顧大成:“月兒是顧家的無形資產。”

馮管家:“老爺,月兒是你做了善事修來的。”

顧大成:“老馮,不光說好的。大少爺一天到晚在忙什麼?”

馮管家:“老爺,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顧大成:“讓他協助二少爺,他很不情願,是吧?我當會長,這個家你替我要把好關哪!”

馮管家:“老爺,大少爺老不在府上,總不見人影兒。常常和保三爺鬼混在一起。有人常看見他們從長橋酒樓出來,然後去了西南營……弄出髒病……就麻煩……近墨者黑,保三爺拉大少爺下水……”

顧大成:“嫖妓!這個混賬太不爭氣了。你派人跟著他,發現他進西南營,馬上稟告,我用家法教訓他,打斷他的兩條腿,叫他跑!子不教,父之過。這個拎不清的納框子出顧家的醜啊!”

正說到大少爺時,門上人來報,說:

“保家父子領著警察局的官兵、家丁三十幾號人聚集在府門口,他們說,上門討債來的。”

顧大成:“老馮,領他們到大堂。”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顧大成驚詫地瞪著眼睛,似乎看到滾滾而來的烏雲,此時已經來不及多想,是禍躲不過去。顧家從商曆來信譽第一,從不拖欠誰的錢,沒有借過誰的錢。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他想,顧環頭腦簡單,鑽進別人下的套子。天曉得,保家竟成了顧家的債主,興師動眾上門討債。一種被辱感猶如刀割般,自尊心極強的顧大成恨不得化為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保家父子理直氣壯率先跨進顧府大門,官兵和家丁隨後擁進顧府,刁局長大搖大擺殿後。

顧大成雙手一拱道:“保老爺,刁局長請坐。”

保太祥和刁局長雙手一拱,回過禮,落座。

雖然禮尚往來,但官兵和家丁分站兩邊,大堂頓時像衙門似的,嚴肅得很。保太祥開門見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