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3)

阿江為革命隱姓埋名轉入地下,忠心耿耿為地下共產黨工作。無論走到哪裏,他都會收到月兒熬製的藥茶膏,雖然寄給他的是“茶藥”,但這“藥茶膏”成了阿江的精神支柱,吃了“藥茶膏”,阿江便亢奮地煥發出革命激情。藥理和心理相結合的療法,使阿江戰勝疾病,一次又一次從病魔的陰影中衝出來。

顧大成為逃命隱名埋姓也轉入地下。他離開崇川後,改名叫念祖。他對自己的外表也進行了改造,脫下長袍短褂,換上西裝,腳穿黑皮鞋,手拿文明棍,扔去長煙袋,抽上白紙卷成的香煙卷兒;經過修整劃齊有致的、很有個性的八字胡留長了,再戴一副有色眼鏡,誰也認不出他來了。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其實,他從崇川逃出來,並沒有走多遠,過江後落腳上海。上海灘是冒險家的樂園,也是顧大成有用武之地的去處。他在商界朋友的幫助下重操舊業下海經商了。晚輩人稱顧大成喬老爺,平輩人稱他念祖兄。因為他是經營棉紡織業的行家裏手,不久就被上海商界的大姐大阿娜看中,將他留在洋行裏工作。進洋行後,他對洋行的經營項目進行了調整,選定主要的經營項目——國內外的棉紡織品。

阿娜是個寡婦。守寡十三年了。孤身一人,單槍匹馬在上海灘上從擺地攤開始慢慢進行原始積累。開辦洋行後,業務也是些小商品批發,自從聘用顧大成當經理後,洋行的事業似芝麻開花節節高。一日,顧大成接到一批玩具出口生意,便對阿娜說:“老板,我想賺洋人的錢。”“怎麼賺法?”顧大成說:“出口玩具。”“念祖,隻要能有利可圖,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阿娜是個“伯樂”,她發現顧大成是經營方麵的專家,於是放手讓他處理業務上所有來往。顧大成對洋行負責,對阿娜負責,他將自己的才能發揮到極致,把自己一生的經商經驗應用在對外貿易上。不久,阿娜這家小洋行便成為上海灘上出口占比很重的洋行。這個逃亡在外,有家難回,無路可走的崇川男人,做出了驕人的、非凡的業績。

顧大成是一位成熟的男人。阿娜看在眼裏,喜在心上。驀然回首時,阿娜感到孤寂,空虛,心裏空空的。她想,除了錢,什麼也沒有。俗話說,無奸不商。商界好男人不多,像顧大成這麼優秀的男人更少更少了。一旦對眼前的男人有了好感,阿娜立即產生了做人妻的念頭。她自歎道:“我白活了這些年!”一切收拾打扮好了,再照鏡子,鏡中的女人,雙眸發亮,皮膚發光,真的好迷人,好漂亮!

“老板,老板!”顧大成叫阿娜。

“念祖,念祖!”阿娜在房裏應道。

“老板,沒事我回宿舍了。”

“念祖,別走。”

說著,阿娜開了房門,嫋嫋娜娜走了出來。

顧大成眼前一亮,很不適應地眨了眨眼,認真審視麵前的女人。他情不自禁地說:“老板,你真漂亮!”

阿娜很有女人味地說:“往後,你不要叫我老板老板的,叫我阿娜……念祖,別人說我是商界女強人,其實我強什麼,我是可憐的女人。”

顧大成:“老板,五百包棉紗和一百匹綢緞發出去了。我和你說一聲,就回宿舍。明天早上,我去蘇州催那批繡品,貨主等要這批貨。”

阿娜說:“辛苦你跑一趟。”

阿娜下台階時,一閃身,差些跌倒,幸虧顧大成及時抱住她,挽住她才站穩。“念祖,扶我回房……腰扭了……躺一會就沒事了。”

顧大成攙著阿娜,扶她走過台階,送她進房,剛進門,阿娜又“哎喲喲”一聲,幾乎跌倒……

顧大成遇到這位知己,不久,他們舉行結婚典禮。

顧大成又一次打破了顧家一夫一妻的祖訓家規。當然,他前後擁有過的三個女人都有特定的曆史背景和原因。

可惜的是,彩兒連個二太太的名分也沒有得到,為顧家開懷生子,最後殉情而死。

可憐的是,玉鳳日日思念著老爺,夜夜夢見老爺,而老爺有家難回,卻和阿娜結婚了。

中秋節那天晚上,顧大成和阿娜賞月時感歎:“人逢佳節倍思親。故鄉,是遊子驚惶而無奈的歎息,舉頭望明月,月是故鄉明嗬;低頭思故鄉,向誰問窗前寒梅著花未?故鄉嗬,是頭頂那輪皎潔的月亮;月光,是鄉情釀成的酒,芬芳醉人。遙望江北,思鄉淚盈滿眼眶;江水東流去,再回首,思鄉情魂牽夢繞。漂泊的心何時靠岸?浪跡的魂何時落定塵埃?”

阿娜說:“念祖,你真有學問,會作詩呢!”

顧大成:“故鄉月魂入我懷,萬千相思伴月眠……仰月長歎,釀一杯月光酒,攜一片清輝如水,醉在他鄉月明中……”

阿娜說:“念祖,我已是你的女人了。如果有什麼心思說出來,或許我能為你分憂。這些天,我總感到你遇到難處,說吧,有多大事,我和你一起扛著,頂著,天下沒有跨不過去的坎兒。”

顧大成:“阿娜,今夜是中秋,你把月亮的詩譜成曲,在竹林間淺吟低唱……你對我越好,我越說不出口。”

阿娜依偎在顧大成懷裏,柔情似水地說:“念祖,能把你的秘密告訴我嗎?”

本來,顧大成不想把他的身世和遭遇告訴阿娜,但他不說出壓抑在內心的話,又感到對不起麵前的女人。瞞了她三年,還要瞞她多久?不能再瞞下去了。他終於將顧家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善解人意的女人:“……阿娜,請你原諒,我人在上海心在崇川,不知道太太和少爺們的狀況,我對不起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