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組織學生走上街頭,遊行示威,宣傳抗日,上前線慰問抗日將士,忙得不分晝夜,由於過度操勞,加上受了風寒,舊病複發,臥床難起,上級組織派人送他回揚州家中治病。在養病的日子裏,阿江沒有停止過工作。他創辦了《新世紀周刊》,但不久被反動當局勒令停刊。經友人介紹,他到揚州淮南職業中學當了一名國語教員。他在課堂上向學生灌輸抗日救國的思想,引導一大批學生走上革命道路。
阿江組織成立了“江都文化界救亡協會”。可是,由於形勢日趨緊張,滬寧沿線城市相繼淪陷,國民黨官員紛紛逃跑,人心惶惶,江都縣政府推諉無錢,不撥錢給救亡協會,阿江眼看救亡協會有夭折的危險,焦急萬分,於是修書一封,向顧爾和月兒求援。信寄出後,阿江甚感不安。
月兒收信時,正是顧家經濟拮據時。
月兒將她結婚時,玉鳳送給她的首飾和玉佩當給典當鋪,然後,把這些錢寄給阿江……
阿江有了經費,因勢利導,組織救亡團走出去,邊走邊宣傳,向武漢進發,他打算找八路軍辦事處,北上延安的思路得到救亡團許多人讚成:“這個主意好!”於是,阿江決定組織“江都縣文化界救亡流動宣傳團”,以保存革命骨幹,團結進步青年,堅持救亡工作。
阿江在成立江文團誓師大會上,慷慨激昂地講道:“……積我多年從事革命宣傳之經驗,光憑我們幾個人在城市裏喊幾聲口號是遠遠不夠的,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最廣大的民眾在鄉村、小城鎮,我們必須到那裏去宣傳我們的抗日主張,我們要到軍隊、政府機關裏去宣傳,去發動,隻有把千千萬萬的同胞發動起來,我們的民族抗戰才有切實可盼的希望,我們才有不可戰勝的力量,才能趕走日本帝國主義!才能使東方睡獅猛醒,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之聲!”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江文團隊伍離開家鄉,出發遠行了,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一麵白底黑字的三角形的旗幟,寫著隻有柳骨的楷體字:“江都縣文化界救亡協會流動宣傳團”。壓陣殿後的是一輛平板車。車上裝著大家的行李,還有兩隻書箱。這兩隻書箱設計得很巧妙,長一米左右,寬約一米,裏麵分層裝滿了書,有可以抽動的蓋板,兩隻箱子有鉸鏈連著,合起來是隻大木箱,打開立起來抽去蓋板是兩隻書架。箱裏除了抗日救亡的小冊子,還有供內部閱讀的馬列主義書籍和進步小說。江文團到了哪裏,就在哪裏打開箱子立起來變成書架,向群眾宣傳。
江文團一行曆經數地,來到安徽和縣。此地處長江側畔,這裏有項羽、虞姬廟,是兩千多年前的文化遺跡。江文團都是文化人,很有興致進行參觀。阿江想通過觀瞻項羽,重溫當年西楚霸王兵敗垓下,自刎馬江的教訓,提醒大家警惕個人英雄主義的情緒。
阿江說:“當年項羽確是不可一世的英雄,論實力遠在劉邦之上,為什麼後來竟落得孤家寡人受困於垓下而刎的下場?”
有人說:“這就叫做得民心者昌,失民心者亡唄,項羽火燒阿房宮,塗炭生靈,注定是必然滅亡的下場。”
還有人說:“當年蕭何吹簫,之所以有巨大魔力,並非完全是音樂的感染,而是反映了八千子弟兵,軍心渙散,人心思歸,人心思散,談何戰鬥呢?”
阿江說:“……任何時候不能丟掉群眾,擁有了群眾就擁有了勝利,失去群眾就注定失敗,這恐怕就是項羽兵敗垓下留給後人的思索。”
正當大家緬懷古人之際,忽見廟外走過一撥又一撥狼狽不堪的逃難者。大家不知出了什麼事,趕出廟外。
阿江問:“大嫂,你們從哪裏來?”
大嫂說:“南京。”
阿江又問:“大嫂,南京的情況怎麼樣?”
大嫂哭訴道:“日本鬼子屠殺中國人,把成千上萬的中國人推進坑裏活埋,還用機槍掃射!日本人不是人哪!他們是強盜。日本鬼子滿街追中國女人,我的女兒才十二歲,也被鬼子抓住就強奸了!”大嫂哭得死去活來。她的控訴,激發了大家強烈的民族仇恨,阿江號召大家:“我們的民族到最危急的時候了,隻有拚命鬥爭,才是唯一出路!”
江文團連夜奔赴巢縣。阿江獲得最新信息,日寇魔爪,不日伸向皖東北。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如果日本軍隊馬上就到,對巢縣老百姓來說,是一場滅頂之災。阿江當即召集緊急會議,商議對策。江文團鬧騰起來,雖然他們手無寸鐵,但人人熱血沸騰,個個決心以死相拚。
阿江異常冷靜地說:“光拚命是不行的,你們把命拚掉了,日本鬼子還是要來,我們要想辦法阻止日寇的推進速度,推遲侵占時間,使更多的鄉親能安全轉移,這樣至少可以減少群眾的損失啊!”
“阿江,你說怎麼對付日本鬼子?”
“日寇都是機動部隊,靠車輛運輸部隊,我們就挖斷公路,炸毀橋梁,破壞交通……阻止他們前進……”
“說幹就幹!”團員們積極響應。
江文團立即兵分兩路,一路人馬去挖公路,一路人馬街頭演講,發動群眾用實際行動抗日,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於是挖公路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形成數千人的挖路大軍。從南京通往巢縣的公路是泥沙石子路,一天下來,長達數十裏路段挖得坑坑窪窪,汽車無法行駛了。阿江很激動地對身邊的江文團成員說:“這給我很大啟發,看來我們的宣傳,不光是口頭上,文字上,必要時身體力行,以身作則,你們看,這段路夠日本鬼子頭痛,三天兩日修複不好的。我們用一個團的兵力,未必能阻擋日寇的推進,但這一來,日本鬼子的機動部隊要癱瘓一陣子。”
後來,事實證明為巢縣老百姓的疏散,提供了一定的時間,減少了巢縣老百姓的慘重損失。
江文團途經合肥、桃溪鎮、山南館,沿路宣傳,沿路發動,阿江感到人民群眾的愛國熱情猶如一堆幹柴,隻要濺上一點火星,就會呼地一下熊熊燃燒起來。
時值隆冬,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飛舞著,皖東北平原白皚皚一片。江文團冒雪趕到六安,住進國民黨六安縣黨部。在縣長盛子瑾的關心安排下,江文團的活動更加活躍。
阿江向江文團的全體成員說:“現在的形勢跟過去不同了,現在是國共合作一致對外,我們要以大局為重,周恩來等領導同誌都在國民黨裏任職,八路軍、新四軍都編在國軍裏麵,我們江文團也要適應形勢,服從上級的安排。”
後來,阿江被張勁夫派到皖東北從事地下黨工作,發展抗日武裝……
崇川也淪陷了。日寇從崇川姚港碼頭上岸,占領了崇川。國民政府地方當局和駐軍不戰而逃。當太陽旗插上鍾樓後,“崇川福地”成為淪陷區,繁榮昌盛的崇川不見昔日的輝煌了。“全國模範縣”的年代也畫上句號。古人雲:“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又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哲人之言精辟得很,把國家與個人的關係講得至極。侵略者的戰火把人們的平安日子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