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3)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保太祥搖身一變,當上漢奸。他利用日本鬼子的勢力達到自己的醜惡目的,坐上商會會長的寶座,很快把手伸到大生一廠、大生二廠和大生三廠。他野心勃勃企圖壟斷崇川工商界。他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他年輕時想要玉鳳為妻,而玉鳳嫁給顧大成,為此耿耿於懷,與顧家結怨一生。四房太太一夜蒸發後,他心理不平衡,連娶兩妻,五十五歲生日那天,他又從“西南營”挑選了一個妙齡女子,此女比他小三十七歲。保太祥事事好勝,但他對日本人俯首帖耳,甘當走狗。為了討好駐崇川的日軍司令鬆田,他拱手將自己的愛不釋手的小妾送給了鬼子。一日,他請鬆田到府裏來喝酒。酒過三巡。鬆田摘下軍帽問坐在他身邊的小女人:“保老爺,這位是幾太太?”他躬身笑道:“五太太,今年剛十八歲。”翻譯嘰裏呱啦後,鬆田咧開肥厚的嘴唇,伸出肉嘟嘟的手,摸著女人的嫩臉,說:“花姑娘,真漂亮!”女人嬌嗔一笑,萬種風情顯現無餘。保太祥清醒得很,知道鬆田看中他的女人,於是很豪爽地說:“五太太扶司令進房休息去。”

五太太送鬆田進房兩個時辰以後才出來。

保太祥:“司令,五太太歸你了。”

保太祥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為了討好日本鬼子,把自己的女人當做禮品送給日本人,可見他城府越來越深,越來越無恥。失去的是女人,得到的是權力:“司令,大生一廠、大生二廠和大生三廠出來的布匹全由保家貨棧統一收貨。”

鬆田說:“保老爺,我是軍人,什麼布不布的事,統統歸你管!崇川工商界由你保會長說了算!”

鬆田眉開眼笑帶走五太太……

保太祥送鬆田走後,保新新質問道:“爹,你怎麼舍得把五太太送給日本人?”

保太祥:“你懂個屁?我和你不好說。”

保新新:“有什麼不好說?府裏的女人多得很,人人都可以送,但五太太不能送!”

保太祥:“啥時學會憐香惜玉?”

保新新:“反正你不能把五太太送給日本人!”

保太祥:“我送我的女人,與你不相幹!”

保新新啞語了。其實,保新新吃日本人的醋,事出有因。他和五太太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畸情。五太太嫁到保家第三天,就被保新新勾搭成奸上了床。那天,保太祥出差去上海不在家時,保新新橫刀奪愛、乘虛而入……

保新新改變不了保太祥的決定,胳膊扭不過大腿,眼巴巴地看著心愛的女人被保太祥拱手送給日本鬼子鬆田。他麵對現實,抓住機遇,死皮賴臉叫保太祥向鬆田要官做。

保新新:“爹,我有個要求。”

保太祥:“什麼要求?”

保新新:“你去找鬆田太君,趁他心情好的時候,要個隊長給我當當!”

保太祥:“不行。你爹現在是會長、社會名流,如果你捅出漏子,我怎麼交代?”

保太祥擔心保新新一旦有了槍杆子,心理膨脹,惹大禍,於是不同意保新新棄商從戎。

保新新:“爹,我快三十歲了,靠你一輩子,那多沒有出息?當了隊長,也是光宗耀祖風光的差事。”

保太祥:“想做官,爹把會長讓給你做,如何?”

保新新:“我不做會長,一天到晚和那些奸猾刁鑽算計人的商人打交道沒意思,不刺激!有錢沒權屁用!”

保太祥:“你懂個屁!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走遍天下也不怕。保家不是用錢不就買下顧大成的項上人頭了嗎!”

提及顧家,保新新擺出許多理由:“我幫你和顧家鬥了許多年,雖然每次都有收獲,但顧家的‘天水茶樓’又被贖回去了。現在我們有日本人撐腰做後台,正好趁此機會逼顧家拱手讓出‘天水茶樓’嘛!”

保太祥:“不能操之過急。我剛當會長就整顧家,會遭崇川商界說三道四,指脊梁骨罵祖宗八代的。”

保新新:“我又不明搶,而是逼他走。”

保太祥:“也不行,別人會說保某人假公濟私、以權壓人。不過,我不會讓顧家的茶樓永遠開下去的。日本人利用我,我也利用日本人。要想殺人,何必自己操刀,借刀給別人殺。我和你說的這些話,明白其中之意嗎?”

保新新點頭:“薑是老的辣。我聽你的!”

保家父子狼狽為奸,在這個家族的畸形發展史上保持一致性。

然而,他們在要官的問題上有分歧。

保新新:“你不和鬆田司令提讓我當隊長的要求,我親自找他要個隊長當當。”

保太祥:“這個嘛,倒可以。”

保太祥老奸巨猾,兒子找鬆田司令要官,比他親口說出來好,什麼事情都要留個後路、退路。

保新新:“那我就去找鬆田司令!”

保太祥:“你急什麼?毛毛糙糙的,我還沒想好,你去怎麼說?”

保新新:“爹太小瞧我……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兒,怎麼不會說話呢?”

保太祥:“還是不成熟!”

保太祥忍痛割愛獻出愛妾,不能隻為兒子要個小官兒當當,他要日本人幫忙的事在後頭呢。譬如,棉紗、棉布和綢緞的銷售市場都被日本貨占領了,必須請日本人網開一麵,讓國產貨在城裏出售,譬如……所以他不出麵為兒子要官,是因為有比要官更重要……他提醒保三爺:“你去要官,怎麼能空著手去要?起碼帶四樣禮去,快叫管家備厚禮吧。”

保新新:“老爹考慮問題真周到啊!”

安徽省工委負責人張勁夫與阿江碰頭見麵。

“工委已經獲悉,盛子瑾夫婦均為隱蔽的軍統。雖然如此,但盛子瑾尚有抗日愛國意識,現在他表麵上請求我們指導,實際上是借助我們實力發展自己的勢力,說白了,他是在利用我們,而我們也要借此機會派一批同誌去開辟皖東北抗日民主根據地,擴大抗日的統一戰線。我們反複考慮,你從事過學運,對工運和農運也有所了解,組織過抗日救亡流動宣傳團,經受過鍛煉,具有一定的經驗和組織能力。我們向上級組織報告請示後,決定讓你擔當重任。”張勁夫和阿江談話,交任務:“……老吳同誌協助你工作,特大的任務就是用盛子瑾作掩護,開展敵後工作,創建皖東北抗日民主根據地。”

阿江二話沒說,欣然接受任務。張勁夫給了他兩份名單,一份是派去盛子瑾部的工作人員名單,另一份是左右角上寫有“絕密”的字條。上寫:中共皖東北特別支部,書記阿江及支部成員名單。張勁夫告訴阿江,省軍政當局任命盛子瑾為第六區保安司令,國民黨安徽省第五分區司令官,第五遊擊縱隊司令。阿江便問:“他現在有多少人馬?”張勁夫說:“是個空銜,正為現在沒有實力著急,才來找我們求援的……”阿江完全領會了領導的意圖,他說:“那我們就來個順風扯帆,發展抗日武裝,是嗎?”張勁夫點著頭說:“你肩上的擔子很重的,一切從零開始,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一步步去做,到皖北以後還要注意同北麵的山東、沿海的江浙地區,下一步組織隸屬關係可能有變化,與新四軍遊擊隊聯係上,爭取他們的支持。至於盛子瑾這個人,是個‘蝙蝠派’,你要好好把握。”阿江立即理解“蝙蝠派”的含義,他說:“此人是個鳥勝隨鳥飛,獸勝跟獸爬的角色。”張勁夫說:“盛子瑾是黃埔軍校第六期的畢業生,他精明強幹,有些膽識,但好勝自負,稍懂一些革命道理,也有些愛國思想,抗戰前,曾在上海開廠,上海淪陷後,他的工廠破產,棄商從戎,依靠黃埔同學,在桂係軍中謀上一份差事。目前他有發展的野心,但無圖強的能力,想借共產黨的力量壯大自己。此人的老婆叫楊文蔚,是戴笠那線上的人,她對共產黨的態度跟盛子瑾不盡相同,所以我們要利用盛子瑾,警惕楊文蔚,重點抓好統一戰線工作。”